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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打青年军 攻破洛阳门

《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2024-11-11 16:41:49    《人民周刊》

编者按:为展现人民军队英雄风采,本刊陆续刊发军史题材纪实文学作品《百面战旗红》。这部作品由罗援领衔主编、叶征担任总策划、李玲负责召集团队创作,创意源于参加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阅兵的百面战旗方队,讲述每一面战旗背后的动人故事,彰显每一面战旗蕴含的血性军魂,昭示了一支有精神、有灵魂的军队必定战无不胜!本期刊发第60篇文章。

 

荣誉战旗名称:洛阳营

授旗时间:1948年7月7日

授旗时战斗序列: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8师23团1营

授旗领导机关:华东野战军司令部、政治部

授旗前后主要战斗序列沿革:1940年6月,由八路军115师686团2营一个连队,即原红5军属下一个红军连编入鲁南峄县支队第1大队;1941年2月,峄县支队编入鲁南临郯费峄边联支队第1大队;8月,改编为八路军115师教导2旅5团1营;1943年3月,改为鲁南军区5团1营;1944年6月,为鲁南军区第3军分区5团1营;1945年9月,编为山东军区8师23团1营;1946年1月,改称山东野战军8师23团1营;1947年2月,改称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8师23团1营;1949年2月,改称第三野战军第7兵团22军65师195团1营;1958年4月,改称南京军区舟嵊要塞区定海守备区59团1营;1969年11月,改为南京军区舟嵊要塞区守备18团1营;1985年9月,改称南京军区舟嵊守备区18团1营;1992年12月,改称南京军区浙江省军区舟嵊要塞区18团1营;1997年4月,改称南京军区浙江省军区舟山警备区海防18团1营;现为东部战区陆军海防某旅轻型高机动步兵营。

战旗精神:善攻坚、打头阵、攻必克、战必胜

 

古都洛阳,北依邙山,南傍洛河,西接潼关,东连郑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1948年初,解放战争拉开争夺洛阳序幕。对蒋军来说,失去洛阳,既切断了铁路动脉陇海线,又中断了郑州与西安之间的联系;对我方来讲,夺取洛阳,可使鄂、豫、陕新解放区与黄河以北老解放区连成一片,同时,还可获得大量武器弹药,达到以战养战目的,推进解放战争进程。

攻坚洛阳的重任,落在了华东野战军第3、8纵队和晋冀鲁豫野战军第4、9纵队肩上。第3纵队所属8师23团1营机智果敢,连续突破了敌15层坚固障碍工事,打开东关和东门两道城门,首先突入城内,巩固了突破口,为我军攻城开辟了前进道路,对整个战役胜利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作用。

1948年7月7日,华东野战军司令部、政治部授予1营“洛阳营”光荣称号,该营营长张明被授予华东二级人民英雄和华东甲级战斗英雄称号。

 

图为“洛阳营”荣誉战旗。(资料图)

 

抓住战机,剑指洛阳

1948年3月3日,西北野战军宜川大捷,国民党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方寸大乱,兵力捉襟见肘,为保西安,急调驻守陇海铁路潼关至洛阳段的裴昌会第5兵团西援,仅留青年军206师2个旅、中央炮兵4个连、独立汽车队5营和地方保安团共约2万人驻守古都洛阳。洛阳以西、潼关以东200余公里铁路沿线改由非正规军守备。至此,在潼关、洛阳和郑州之间留下了一个较大的战役真空。

见调虎离山成功,身处陕北米脂县杨家沟窑洞的毛主席果断抓住战机,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令华东野战军第3、8纵队和晋冀鲁豫野战军第4、9纵队打援郑(州)洛(阳)段,相机攻取洛阳。

3月4日,奉命统一指挥郑(州)洛(阳)段攻势作战的华东野战军参谋长陈士榘、政治部主任唐亮,迅速制订并下发了“围攻洛阳、诱歼援敌”作战方案,调动28个团的兵力实施。

兵贵神速,以快制快。3月5日,我军参战部队分别从禹县、襄城和伊阳向洛阳东西地区紧急开进。人民解放军继石家庄攻坚战后的洛阳攻坚战一触即发!

3月8日午后,率部连日向西进发的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8师23团1营营长张明,突然接到通知:到师部受领作战任务。

赶到在一个农家堂屋设置的8师临时指挥部时,只见在座的都是团级以上领导干部,没有一个营级指挥员来开会。

张明“啊”的一声扭头退了出来,一脸诧异地问:“通知错了?”

师作战参谋伸手拦住说:“没错,张营长别走,首长叫你来的!”

这时,师长王吉文向左臂打了绷带的张明喊道:“张明啊,你来了?伤好得怎么样?”

张明不久前在作战中左臂负了伤,已不碍事。他边敬礼边回答:“报告师长,基本好了,打仗没问题。”然后还把伤臂从吊带中抽出来,伸屈了几下。

王吉文笑着说:“那好!我们准备由先围洛阳,改为直接打洛阳了,所以,让你这个主力营长过来参会。”

“打洛阳?太好了!”张明兴奋地回答道。

王吉文点点头,示意张明抓紧坐下来。

会议开始后,师政委王六生传达了上级关于攻打洛阳的最新战场形势分析。

原来,军委侦知敌裴昌会第5兵团已到西安城郊驻扎,孙元良兵团和胡链兵团正分头西进与北上洛阳途中,所以,指示陈士榘、唐亮“应集中兵力对付东面必然来援之敌”。

陈士榘、唐亮接电后,在到底是先打援还是先攻洛问题上进行了选择。他们认为此时裴昌会部在西安,已无力东顾;胡链部在许昌,若赶到洛阳,需7天路程;孙元良部虽有两个旅进至洛阳东面50多公里的黑石关,但势孤力单,应该不敢贸然急进,因此,现在攻洛正是时机。

于是,陈士榘、唐亮一面上报中央军委,一面下达攻击洛阳命令。要求部队抓紧宝贵时机,以速战速决的战法,先攻取洛阳,再视情况转兵打击援敌。

接着,王吉文传达了战役指挥部具体部署:3月9日开始战役行动。第3纵队从东、北两面包围洛阳,由东关、北关攻城,重点置于东门;第4纵队从西、南两面包围洛阳,由西关、南关攻城,重点置于南门;第8、9纵队担任阻援。4个纵队一举歼灭守备兵力薄弱、又处境孤立的国民党青年军第206师。

“本师具体任务是,先打东关,再攻东门。23团主攻,24团为二梯队。”说到这里,王吉文看了张明一眼道:“打洛阳这样的大城市,我们还是头一回。所以,专门把张明这个营长叫过来,你们作为主攻营,战斗作风必须硬朗,千万马虎不得!要深入调查,把临战准备做扎实。”

8师作为华东野战军第3纵队的拳头部队,以善于攻城克坚和擅长山地作战著称。解放战争开始后,8师深得初来乍到鲁南的新四军军长陈毅的认可,称之为“很好的头等兵团”;又因用得顺手,被部队誉为陈毅“袖筒里的小老虎”。

王六生最后小结道:“我军刚刚开展了新式整军运动,通过诉苦、三查三整、民主运动及建立士兵委员会,广大指战员的无产阶级觉悟得到很大提高,革命斗志不断激发,战斗情绪空前高涨。尤其是部队在练兵大热潮中,借鉴石家庄攻坚战的经验,战术技术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武器装备也得到了加强。相信我们一定会把敌人吹嘘的‘金城汤池’洛阳城拿下来!”

双方较力,鹿死谁手

3月上旬的豫西大地,乍暖还寒,孕育着生机。我军在洛阳古城周围厉兵秣马,而城里的国民党守军也在磨刀霍霍。

固守洛阳要地的是人称“邱老虎”的黄埔第五期毕业生邱行湘。邱行湘个头不高、其貌不扬,却是蒋介石的宠将,曾任陈诚私人副官,时任青年军206师师长,是死硬的反共分子。其自知气场不足,因而亦步亦趋模仿蒋介石,被同行学友戏谑为“小蒋介石”。

青年军是蒋经国组建起来的“御林军”,实战经验虽不足,但官兵政治上大多反动,顽固与人民为敌。他们对“金城汤池”的防御体系深信不疑,说什么“美国军事顾问团设计的坚固堡垒,定会让共军碰得头破血流”。

不过,邱行湘为了效忠蒋介石、稳定中原战场局势,确实利用洛阳城地形特点,在美国军事顾问团帮衬下,竭尽全力修筑了永久性坚固工事,构成了以西北运动场为核心阵地、以城垣结合四关为主阵地、以外围支撑点为外围阵地的完整防御体系。明碉暗堡林立,其中许多低平隐蔽的堡垒工事,不易被炮火摧毁,爆破也极为困难,整个洛阳都已堡垒化。

《洛阳日报》吹嘘洛阳是双层袋形阵地,好进难出,“共军如攻此城,无疑自投罗网”。

3月初,蒋介石为了确保洛阳不失,还专门派飞机将邱行湘接到南京,在黄埔路“主席官邸”单独传见,面授机宜。蒋介石指着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对邱行湘指手画脚道:“洛阳的邙山、龙门、西工都非常重要,必须加强工事,研究防守,教育部队。飞机场也很重要,必须确实控制。总之,一定要作长期固守的打算。”

邱行湘此时受宠若惊,挺胸收腹向蒋介石“效忠”道:“请校长放心,学生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为了表示对学生的器重,蒋介石又发出手谕,委任邱行湘兼洛阳警备司令。蒋经国还专门宴请邱行湘,直陈固守洛阳的利害关系。

仗还没开打,蒋家父子搞的加官晋爵、设宴洗尘这一套便赚足了眼球,让有人叹气、有人艳羡。邱行湘则感激涕零,回到洛阳后,立马公布蒋介石手谕,展开全面备战,建立洛阳党政军联席会议制度,还发出《保卫洛阳告将士书》,领着营级以上军官“效忠”宣誓:“誓死保卫洛阳,人在洛阳在,不成功便成仁!”

此时邱行湘春风得意,不但拥有作战指挥权,还拥有了防守城市决定权、调动资源决策权,所以,内心膨胀,霸气十足。

他对洛阳的统一部署是:师部率1团担任城内西北运动场、洛阳中学,以及城西北关帝庙至城东北车站段守备;2团除派出一个连驻守美国医院、一个营驻守上清宫外围据点,其余靠近第1旅旅部为其预备队;3团担任东北门至城东南潞泽会馆段守备;4团除一部守备城西门南北段外,余下为师控制的预备队;6团担任城西周公庙、火柴公司和西工发电厂等处守备;师工兵营驻守东西车站。

对炮兵的运用,邱行湘“以38师炮兵营、炮兵8团3连、炮兵14团之一部为第一炮队,位于东北运动场及菜市场,担任支援第一线部队及城周围之战斗;师属炮兵营为第二炮队,分散配置于各城角,配合步兵战斗。除特种兵外,其他守备部队均各留出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为预备队。”

邱行湘也是用尽了吃奶之力,事必躬亲,到处视察,吹嘘洛阳城防御阵地的构筑和组成,有几个独到的特点。

第一,阵地选择为高地要冲。利用自然地形或孤立学校、庙宇等原有建筑物为依托,构成核心守备,但又各自成为独立支撑点,形成三角阵地。既能相互策应,又能独立坚守,从而构成了外围据点、城垣主阵地、核心阵地三道防线。工事构筑都已扫清射界,阵地外围房屋全部拆除,对天然地形也进行了改造,修了很多潜伏地堡,挖了深而宽的外壕,难以接近攻取,炮击亦不易奏效。

第二,有层叠的地堡。每一阵地均以梅花形的多个碉堡构成,碉堡之间连贯起来,单人工事与班、排、连工事互相连通。在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有许多具有两三层射孔的城堡,城堡上枪眼密如蜂窝,构成城墙上与城墙下、房里与房外、壕底与壕上,公开的、隐蔽的,突出的、不突出的,真的、假的互相结合层叠工事。做到了五步一小堡、十步一大堡,犬牙交错,相互支援,层层设防。

第三,城垣前沿筑有复杂多层的防御工事。修建了外壕,拒马、铁丝网、交通沟、地雷群等。外壕一般深5米、宽5至10米,壕壁倾斜约15度。在东门外东西不到200米的距离中,设有五道铁丝网、四道拒马、三层潜伏地堡、两道外壕。在各工事间隙中密布地雷群,仅周公庙阵地就有地雷1500多个,西北角一个排的阵地竟布上千余个地雷。每个阵地都贮备数日食品和大量弹药,还设有炊事所、水井、寝室、厕所等。大的核心阵地备有地下电线、地下室掩蔽部,最大的可容200人。

邱行湘自诩建成了“铜墙铁壁”的一等工事。但邱行湘这个假装内行、实则军事上的素人并未看到,其构筑的防御工事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兵力不足,采取的要点守备之间间隙过大,易被我军分割包围;指挥所和主要火器部署过于明显,易被我方发现并摧毁。

充分准备,引而不发

我军向来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即使是面对洛阳邱行湘这个瓮中之鳖,战前也决不小觑。大家都懂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道理。

1营作为这次攻打洛阳东城的主攻营,利用战前时间,做了大量周密细致的准备。营长张明对各连连长说:“老虎也得磨磨爪子,如果说我们3纵是‘陈毅袖筒里的小老虎’,我们1营就是小老虎锋利有力的前爪。”

1营是具有红军、八路军血脉的英雄部队,前赴后继,骁勇善战,以攻坚著称。在两年多的解放战争中,参加了著名的宿北、鲁南、泰蒙、枣庄等大小战斗几十次,先后涌现出“首先突入枣庄第一连”“团结模范连”“爆破模范排”“陈金合班”等英雄集体和舍身炸敌地堡、被陈毅司令员兼政委誉为“彻头彻尾的共产主义战士”的陈金合,宁死不屈的铁人轩广盛,机智勇敢、单人俘敌一个连的青年英雄安保全等战斗英雄。所以,各级对有1营这样的英雄部队来领头攻城克坚、拔城夺寨,充满必胜信心!

3月8日下午,张明率部进至洛阳东南郊,立即落实师长和政委的指示,发动全营“人人搞调查,个个提方案”。张明在全营动员大会上说:“全营干部战士,除值勤警戒外,全部出动,到实地访问群众,把洛阳地形和工事,尤其是我营进攻的东门城防情况搞清楚。”

说干就干!干部战士们三三两两的在洛阳城东南外的茅屋里,大树下,场院上,坐在老乡面前,拿着笔记本标注敌人的城防情况,包括地堡、道路、堑壕等。

当晚,侦察、调查、访问的结果都汇集到了营部。张明很高兴,根据一张张草图标绘敌人城防工事,到了深夜时分,居然画出了一张相当具体的洛阳城防图。

其间,张明发现了一张“打哑谜”似的草图,上面画满各种图形和符号,还有长短不齐、粗细不等的线条,在一条线旁边还画着一只死狗。

张明对这张草图左看右看,竟没有完全琢磨透,就问通信员:“这图是谁画的?”

“理发员。”通信员答。张明笑着说:“你们这八大员都挺厉害啊!把理发员叫来,我问问他。”

当理发员一路小跑到营部时,张明直接开腔:“你这张图画得很花哨啊,现在你解释一下,这条长线是什么?”

“东关外壕。”理发员认真回答道。

张明一听就明白了:“那么,横在壕上的这根短线就是桥了吧?”

理发员点点头。张明又指着图上细问:“这壕边的圆圈是什么?”

“老乡说是大坟包,我想应该是个大碉堡。”理发员说。

张明又关切地问:“这只死狗是什么意思?”

理发员解释:“老乡说,前天有只狗跑进铁丝网,不知怎么就死了。我琢磨是电网,狗可能是触电了。”

张明咧着大嘴笑了:“你小子以后别理发了,跟老子打仗,肯定更有出息!”

半夜时分,胸有成竹的张明立即召开营党委会,形成一个初步战斗方案,确定由1连当突击队,2连为二梯队,3连担任预备队。

3月8日,从白天到晚上,围攻洛阳城的第3、4纵队紧锣密鼓按照分工进行攻城准备工作,有的到前沿阵地看地形,有的召集会议展开民主讨论,有的研究制定具体作战方案。而在洛阳以东的第8纵队和以西的第9纵队,则是厉兵秣马,刀上刺,枪上膛,时刻准备阻击来援之敌。

3月9日一清早,张明便率1营抓紧时间,开展攻城前大练兵。有的爆破员绑上自己的背包三番五次地进行演练,有的战士为防止电网触电,在铡刀柄上安了长长的木把,或缠上胶皮……

当晚,第3、4纵队渡过伊河、洛河,占领龙门,向洛阳四关和火车站等要点冲击。第3纵队8师23团2营和3营在天阴昏暗、路途生疏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城东南角偷渡洛河,敌人还未发觉,即袭占了东关。这导致守敌原准备在我军围攻洛阳时,火烧东关房屋、布设地雷、炸毁东关进城桥梁的计划都未来得及施行。

接着,张明率1营涉渡洛河,抵近洛阳城东关,接替兄弟营打下来的阵地,做好了主攻内城的准备工作。

3月10日清晨,张明率副营长刘文会和各连干部,带上突击排的排长和爆破员,抵近前沿观察地形和敌内城防御工事。

这时,疯狂毒辣的邱行湘为了扫清射界,把东门、东北门沿城墙脚半边街的民房几乎全部拆毁、拆光,只剩下一个清真寺。

为对付解放军进攻,邱行湘采用了“小而坚”的战法,就是“三道防线,五个战斗地区”。

三道防线是外围据点、城垣守备、核心阵地。外围据点的龙门、邙山,以冯克恭的保安团及沁阳、济源保警大队据守,西工由206师4团一个营据守。城垣守备由206师主力担任。核心阵地由206师1团抽一个营据守。

五个战斗地区,即东、南、西、北门地区和核心阵地。

由于东门城墙低、工事强度差,邱行湘还在东门外增加了两道地堡和三道障碍物。

邱行湘狂妄地说:“一定要坚守洛阳古都,打出第二个‘四平街’来,为校长增光!”

当天下午,张明在东关前沿的一座民房上观察东门地形及敌军防御工事,看着邱行湘刷在城墙上的大幅标语,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不管邱行湘能不能打出第二个“四平街”来,都挡不住1营攻克洛阳东门的决心!

突然,东门北侧的城墙垛口中,伸出了一个敌方军官的脑袋,拿着喇叭筒冲着张明叫嚣:“土八路,你们打吧!过去,日本人攻了15天都没有攻下来;现在,我们的工事更坚固了,谅你们3个月也打不开,插翅也飞不进来……”

面对敌人的疯狂挑衅,张明对身边的神枪手杜兰学说:“小杜,你给我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叭”的一声枪响,杜兰学给出了一个最有力的“回答”,叫嚣声戛然而止。后来,从俘虏口中得知,这颗子弹正好从喇叭口里穿了进去,敌方军官当场毙命。

实地勘察具体敌情之后,1营经过讨论,决定改变原来的作战方案,把全营的3个连队都变成突击队,详细具体地布置攻城预案,选择构筑火力阵地,采取“连续爆破”战术,分段突击,完成各自的任务。

3月10日晚上,1营的新作战方案上报,23团团长石一宸当即批准。石一宸对张明说:“邱行湘说咱们解放军冲锋只是一股劲,挡住这一股劲就万事大吉。这次洛阳城垣设防,纵深长、地堡多、层次多,全是为了对付我们的一股劲!你们现在提的方案,变一股劲为三股劲,好极了!3个连都用上了,没预备队了吧?我把团警卫连拨给你们!”

张明闻言高兴地答道:“有团党委和团首长的关心支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1营也要把洛阳东城攻下来!”

英雄亮剑,劈开东门

3月11日中午前,除九龙台、潞泽会馆两据点工事坚固几攻不下外,其他外围据点已全部肃清。因这几个据点对攻城妨碍不大,故以少数兵力包围监视,待城内主要敌人歼灭后,再予解决。

我军攻城总指挥陈士榘和唐亮经过重新部署,决定所有攻城部队统一在3月11日19时开始总攻。

攻城刚刚开始,急雨骤然而下,天空漆黑一片。第3纵队和第4纵队冒雨同时发起了五路攻击,只听见轰隆隆的炮声响起之后,从敌人阵地上传来剧烈的炮弹爆炸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炮击过后,23团1营以3连为主,营属机炮连配合,将东门外五道铁丝网、四道鹿寨、三层暗堡等十二道障碍全部排除,加快向瓮城发展,战斗进展顺利。

只听营长张明一声令下:“马景春上!”战士马景春扛着大铡刀,敏捷跃出工事,向敌人的梅花堡扑去。他挥舞着铡刀,将堡外的电网砍开了3个大缺口。

张明又发出命令:“刘焕之上!”爆破员刘焕之抱着35斤重的炸药包,快速跑到梅花堡边,动作敏捷地将炸药包放好。拉响导火索后,他就地一个打滚,滚到数米之外。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地堡飞上了天。

接着,1营又对瓮城发起攻击。瓮城的后面,就是洛阳东门和高耸的城门楼。

瓮城不易攻,门洞内塞有装满沙土的汽油桶,厚、高各5米。至23时,1营2连一口一口地啃、一点一点地砸,先后用了7个大号的炸药包,经过一小时激战,终于突入瓮城,歼灭了拼命顽抗的敌人两个连大部。

3月12日凌晨,张明下令1连进攻。1连连长许升堂按战斗预案,组织尖刀排冲到了敌人用沙袋堵塞的洛阳城东门,很快用炸药包炸开了东门。接着,1连主力奋勇占领了城楼,城里的电灯还亮着。就在这时,敌人几乎集中了全城所有的重炮,向我军东门突破口猛烈轰击。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敌人两发炮弹在1营观察所里爆炸。顷刻间,张明脊背被弹片击中,而他之前左臂负伤的伤口尚未愈合。

看到两伤在身的营长眉头紧蹙,卫生员赶紧跑过来为他包扎,教导员也关切地问张明伤势。

关键时刻,张明忍痛坚强站起来,坚持不下火线,只说了句“没有什么,快把重伤员架下去包扎”。继续组织爆破和突击,坚持指挥战斗。

1营营长是英雄,1营个个是好汉!守卫城楼的1连副连长沙培琛3次负重伤仍坚持指挥,机枪手倒下了,沙培琛端起机枪接着扫射;第一个冲进城门的突击班班长张云贤,两次负重伤却仍在坚持,牺牲前仍鼓励战友继续战斗。

这时,后续部队无法前进,1营的电话又被打断,部队伤亡很大。第3纵队司令员孙继先越级打电话到1营,命令张明:“你们应不顾一切,坚决守住突破口,确保后续部队冲进城去,撕大突破口。”

张明以宣誓的口气向孙继先保证:“请首长放心,我们1营提出的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坚持到最后胜利!”

经过殊死搏斗,张明率1营击退了国民党守军的一次次疯狂反扑,用极大的伤亡巩固了突破口,为全团后续部队突入城内开辟了道路。

接着,后续部队冒着敌人的炮火,快速涌进城门,撕大突破口。很快,第3纵队的5个团全部从东门冲入城内,打破了敌人的防御阵地,与敌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3月12日下午,第4纵队由西门和南门突入城里,会同第3纵队携手作战,对敌进行分割包围。至黄昏前,守敌大部分已被我军歼灭。

邱行湘率余部约5000人退守城内西北角运动场,麇集在纵横仅200米的阵地里负隅顽抗,等待援军到来。当夜因天降大雨,我军停止攻击。

3月13日,我军重新组织对敌西北核心工事外围攻击,经4小时激战,挨楼逐屋争夺,歼敌2000多人,迫使残敌全部退守到小圩子。

小圩子是一个深沟高垒、地道孔穴结合而成的坚固集团工事,也是敌人的最后一个堡垒。我军当夜对小圩子发起两次攻击。

邱行湘亲自指挥督战队监督前沿部队坚决抵抗,不准后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哪个敢后退?机枪直接点名!”

结果,青年军士兵孤注一掷,拼命顽抗,造成我军两次进攻未果。当再行组织攻击时,天已将明,只得暂时停止。

3月14日,国民党军整编第18军到达黑石关西南府店、口子镇一线,会同整编第47军增援洛阳。我军第8纵队在随后东渡伊河的第9纵队主力协同下,顽强阻击敌援军。

面对敌增援部队步步迫近,如再拖延战斗,战局将对我军不利。为迅速解决敌人,第3纵队政委丁秋生与司令员孙继先商量,提出集中全纵队炮火,实施重点轰击。

我军最后决定,3月14日下午以第3纵队23团由东,20团由北,第4纵队31、32团由南,向小圩子发起总攻。

攻击前,部队集中了100多门炮火,向敌阵地进行了猛烈地轰击。密集而猛烈的炮击持续了40分钟,共发射各类炮弹近万发,击中守敌5幢据点大楼,把小圩子打成了一片火海。

敌人被我方强大的炮火打蒙了、震呆了,压得抬不起头来。邱行湘也在督战时被炮弹片擦伤前额,仓皇撤回地下掩蔽部。

17时20分,我军总攻开始。刹那间,四面八方杀声震天,激荡着整个洛阳城的夜空。第3、4纵队的4个尖刀团从3个方向勇猛冲击,至22时全歼城内小圩子核心阵地守敌。

我军在清理俘虏时,发现有一个戴着士兵帽、穿着肥大士兵服的瘦小中年人混迹在俘虏队伍中。谁曾想这个耷拉着脑袋、一副落魄窘相的家伙,就是国民党青年军206师师长邱行湘,赫赫有名的“小蒋介石”!

不一会儿,邱行湘突然跃起,向运动场西北角黑暗处拼命跑去。听到抓俘虏的喊声,只见黑暗处突然冒出我军一名高个头机枪手,一把便将企图逃跑的邱行湘老鹰抓小鸡般拎了起来。

与此同时,东关的九龙台、潞泽会馆、西工发电厂的敌残余据点也全被肃清。指战员们兴奋得跳了起来,战场上的欢呼声此伏彼起:“洛阳解放了!”“邱老虎被活捉了!”“青年军206师被全歼了!”

战役中,我军激战七昼夜,歼灭了敌青年军第206师,俘敌师长邱行湘以下17000余人,毙伤3000余人。缴获各种炮181门,重机枪、轻机枪等各种枪支7000余件,汽车46辆,还有大量弹药、油料、通信器材、军需物资。

赓续荣光,驻守海防

洛阳战役,是我军继哈尔滨、安东(今丹东)、石家庄之后在全国范围内解放的第四个中等以上城市,而且石家庄之战和洛阳之战都是城市攻坚战。

洛阳战役的胜利,是我军开展新式整军运动后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这一胜利动摇了敌人守备城市的信心,改变了豫西解放区的局面,提高了我军的攻坚战术技能,为继续夺取大城市打下了基础。同时,补充了兵员,改善了装备,为今后作战补充了大量的物资。

解放洛阳后,“洛阳营”跟随主力部队转战大江南北,驰骋中原沃野,又相继参加了孟良崮、许昌、济南、淮海和渡江等著名战役,大量歼敌,战功卓著,一直是驰名的陆地“攻坚猛虎”。

新中国成立后,“洛阳营”随22军进驻舟山群岛,之后便长期扎根海岛,艰苦创业,由“攻坚猛虎”变身“海防蛟龙”。

进入新时期以来,“洛阳营”从传统步兵营转型为轻型高机动步兵营,配备了班属新型猛士突击车,装备了重火力操作平台,还配备了班用电台,火力打击和组网作战能力大幅提升。

“洛阳营”如虎添翼,似鹰展翅,快速出动,快速搜捕,快速支援,快速制敌,成为名副其实的新时代“海防快刀”。

无论使命任务、编制体制如何变化,“洛阳营”始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锐意进取、矢志强军,铆足了一股劲,一心扑在提升战斗力这个根本点上,在转型发展中实现了华丽转身。

“我们是铁、我们是钢,洛阳营的战士最强壮,我们的军容整、我们的志气旺……”雄壮的“洛阳营”营歌每天都在海岛军营里响起,豪迈威武,久久回荡。

(执笔人为叶征、初见、欧阳青)

 

(《人民周刊》2024年第20期)

(责编:张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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