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我养了一条本地黄狗,它虽长得极其普通,毫无吸人眼球之处,却是我童年时代最亲密的玩伴,给我的童年生活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时的我崇拜英雄,便给它起了一个蒙语名字——巴特尔(蒙古语“英雄”的意思),希望它能成为族类中的英雄。
巴特尔来到我家以后,很快承担起看家护院的责任,成为我家的守护神。每当我们夜晚熄灯睡觉时,它就卧在台阶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履行其神圣的职责。
白天,面对家中人来人往热闹,巴特尔只是淡定地观望着。一旦发现有人拿东西从我家离开,它就拼命狂吠,除非将东西乖乖放下,否则根本无法走出我家的院子。然而,如果外人带东西到我家,则多多益善,巴特尔从来熟视无睹。到了晚上,只要我家熄灯,哪怕是走动最频繁的亲友,也休想走进我家院门。村里人都知道,我家有一只忠诚而勇猛的卫士。
得益于巴特尔的名声,我家十分安宁,从未被偷盗过。
巴特尔也是我童年玩伴中主要的成员之一,与我形影不离。有了巴特尔的参与,我们玩的各种游戏又平添了几分乐趣。
巴特尔原则性极强,令人钦佩。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即使诱人的肉骨头,别人也休想贿赂动它;再好的美食,只有我亲手喂它,它才肯尽兴享用。有巴特尔陪伴在侧,再凶狠泼皮的小孩,对我也敬畏三分,我真正体会到了“人仗狗势”的优越感。
童年时代的农村,晚上看电影是最奢侈的娱乐。我常带巴特尔去邻村看电影。电影一开始放映,巴特尔就没了踪影,我想它可能去寻找最佳观景位。但电影一散场,巴特尔又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似乎它也是这部电影的制作参与者之一,否则怎能将时间掐得这么准?看完电影,孩子们兴奋地学着电影的情节又打又闹。我与别人打闹,巴特尔也来助阵。可一旦别人撩拨我,巴特尔便凶狠地龇着牙,准备随时出击。巴特尔像一位慈祥的大哥,一直呵护着我。
巴特尔离开后,全家人就像失去了最爱的亲人,痛苦万分。
这几年,随着城市生活的改善,人们养着各种名贵的宠物犬,而我再也没有勇气养狗了。我一见到狗,尤其见到宠物和人腻在一起的馋人场面,就不由得想起巴特尔。我常想,巴特尔肯定与我有缘,与我家有缘,因此它才能成为我家的一分子,成为我最好的玩伴。静下心来时,在无数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中,我的面前总有一只威猛的狗狗欢跳着,它与我亲密无间的样子,让每个原本普通的场景无比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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