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一座与长城结缘的城市

编者按：40年前，董耀会和同伴完成了首次徒步考察长城之旅。此后，他一直致力于长城历史文化研究、长城保护和利用工作。如今，已成为燕山大学中国长城文化研究与传播中心主任、教授，河北地质大学长城研究院院长，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中国旅游协会长城分会会长的董耀会抚今追昔，感慨万千。本刊开设“‘长城之子’话长城”专栏，记录他与长城相依相伴的长城人生。

 

张家口自古为军事重镇，即便到了1984年我们徒步考察长城的时候，这里作为北方军事防线的重要节点，依然处于不对外开放的状态。2022年8月，北京冬奥会在张家口崇礼举办，张家口也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重点城市。张家口通过积极打造长城文化IP，恢复了大境门附近明德口街、元宝金街等一批街区。不过与我们40年前徒步考察长城时相比，今天的繁华似乎缺少了些许情趣幽深的感觉。

 

 

张家口是一座古老的城，一座神秘的城，一座久经战火洗礼的城，一座与长城结下不解之缘的城。这座城市位于河北省西北部，居太行山和燕山环抱的宣怀盆地北沿，一直是华北通往内蒙古的交通要道，至今仍有首都北大门之称。

长城沿线很多的关隘都演变成了聚落，有些大的地方则演变成了城市。比如山海关、宣化、宁武关、偏关，今天都已经是县级城市。张家口、嘉峪关等都是地级城市。明朝宁夏镇的总兵驻地银川，更已经是省会城市。徒步考察明长城，张家口是出了北京之后经过的第一个较大城市。

坐落在张家口市区的大境门是张家口的标志，数百年来经历了说不尽的风风雨雨。张家口是明长城沿线，秦始皇长城经过的地方。秦王政三十年（前217年）秦始皇派大将蒙恬率30万军队，在燕、赵、秦长城基础上构建万里长城，就经过了张家口市的北部。明朝修筑北方长城，也多次构建张家口防线，在这个地区沿边设卫屯兵。

张家口西部的阴山余脉，东连燕山，南接太行山，构成了一道坝上草原游牧经济和中原农耕经济的天然分界线。这座城市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横贯中部的山脉，将张家口市划分为坝上、坝下两大部分，长城就修建在坝头。坝上是草原地貌，下坝直接进入盆地。这就决定了张家口地区，必然会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洋河、桑干河东西横贯张家口市，汇入官厅水库，其流域是长城防御的主要区域。桑干河、洋河水系形成的盆地，适合大部队驻扎和运动。从蒙古高原到华北平原，中间是开阔的间山地带。沿着河流构建的防御工程，面对强大的进攻力量时常显得很脆弱。

市辖区县内，长城多并且文化积淀深厚。这里古时属于幽州，秦、汉、三国均为上谷郡地。五代时期的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地献契丹之后，张家口就为辽、金所占。张家口在群山环抱之中，气候很凉爽。至今农耕与游牧民族的生活气息，还弥漫在长城内外，在张家口延绵的群山中，有战国、秦、北魏、北齐、金及明等多个朝代的长城遗址交错存在。

明朝时张家口属宣府前卫所辖，位于今张家口市区中心的张家口堡，是明宣德四年（1429年）都指挥张文所建。为了纪念古城的开拓人张文，后来就把古城称作张家口堡。张家口堡城周长2000多米，城墙高11米。东南两面开有城门，东门称“永镇”，南门称“承恩”。明成化十六年（1480年），又再次扩筑了张家口关城。明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兵部尚书余子俊主持修筑了张家口段长城。

 

 

明嘉靖八年（1529年），都指挥张珍改筑城堡，在城北开门称“张家口”。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宣大总督翁万达主持修筑的这段长城工程量都很大。隆庆议和之后，经万历年间，张家口“贡市”和“互市”规模和数量都越来越大。明《国朝献征录》记载：“东延袤五千余里无烽火警，行不持弓矢。近边水陆屯田垦治如内地。墩台哨望之卒，以渐撤去。所省粮垧，岁不下十万石。”明万历二年（1574年），又砖包了张家口城。

雄伟的明朝万里长城，在张家口市延袤近千里，主要的关口有马市口、新河口、独石口、张家口等。清朝开通的大境门是京畿、内地通往漠北草原的重要关隘，上书“大好河山”四个大字，既雄伟又壮观。

张家口作为一座明清两朝京都的北大门，具有军事防御性和贸易开放性。有时是阻止战争的屏障，有时又是保护地区贸易的堡垒。特别是清朝时，长城内外各个民族都可以在大境门进出，张家口成为北方各民族互市通商的口岸。

明隆庆五年（1571年），明王朝和蒙古俺答汗达成隆庆和议，在宣府张家口堡和大同府新平、德胜两堡，以及太原府水泉营堡设立了“茶马互市”。“茶马互市”分为关市和民市，民间的贸易类似于蒙古族的“那达慕”和内地的庙会、交流会。每年夏末秋初举行官市，为期12天。民市的交易，渐渐变成由政府指导下的规范交易。

明万历年间，张家口的互市贸易已很有规模。为适应市场的发展，张家口段长城上打开的小境门，可供行人通过，但是，高大的骆驼驮上货物还是进不了门，这也是出于边境安全的考虑。大境门的开通，使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互通有无的目的得以更好地实现，也促进了张家口及周边地域的经济发展。

长城内清水河岸边河滩上建筑的来远堡，俗称“市圈”。来远堡设两座门，周长四里十三步，堡墙高三丈，占地约2700平方米。这座屯兵的城堡建成不久，就改作茶马互市的市场。在张家口的交易市场上，以牲畜、毛皮、蘑菇、蒙靴、茶叶等货物为主，对沟通内地与边塞贸易发挥着作用。隆庆和议后，朝廷边疆政策的转变，使张家口发展成一个边贸集市。到了清朝，更是把张家口推向了繁华的商业城市。

 

（《人民周刊》2024年第17期）

（责编：张若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