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把控作战场域主次

战争形态越是高级，作战场域越是复杂，复杂的作战场域往往会因作战阶段和作战时间等因素影响存在主次之分。这意味着尽管随着技术发展，作战场域越来越多，各作战场域对抗越来越频繁，但是共时性的多域作战往往不会同时激烈展开。智能化时代所描绘的全域作战仅仅指出了作战场域之广，而不是说双方将会在各个作战场域进行同等强度对抗。随着对抗的演进，新力量投入出现枯竭将不得不使作战方向有所侧重，相应作战场域将发生分化，出现主作战场域与边缘作战场域的区分。
　　作战场域主次区分包含两种层面的含义，一种是在同一作战场域下，存在主作战场域和边缘作战场域划分，比如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另一种则是不同类型的作战场域也存在主次之分。比如战争中一般物理域对抗往往占据主要，而认知域、社会域则处于边缘地位。需要注意，场域的主次区分并不单是依据场域内力量所占比重、对抗激烈程度进行划分，同时要根据效益比进行判断。
　　场域的分化与战略环境变化紧密相关。在战争中，正面战场往往是敌我双方对抗的主要擂台。双方在此投入主要兵力，其战役战斗的胜败往往决定战争结果。但是当敌人相对强大，特别是在进行一种非正义战争时，一方尽管处于守势但在道义上占据主动，得到国内外民众的广泛支持，那么此时敌后战场就可能变为主要作战场域。比如抗日战争在正面与敌后两个战场展开，其中在战略防御阶段正面战场是全国抗战的主战场，国民党军抗击着日军的主力，八路军与新四军在敌后创建根据地，牵制和消灭敌人，配合正面战场作战。在日军占领武汉、广州后，将进攻矛头转向敌后的八路军及新四军创建的根据地，而国民党受“绥靖”政策影响，转为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这时敌后战场在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就成为抗日的主战场，而不能再将其视为边缘作战场域。所以出现作战场域主次变化，并不意味着一种稳定状态的形成。主作战场域有时也会退化为边缘作战场域，而边缘作战场域也会因战争演化升格为主作战场域。
　　场域的分化还与作战时间紧密相关。作战时间越是短暂、强度越大，作战域的范畴就愈加狭窄，愈加向传统物理空间退化。当实力差距明显，作战时间相对短暂，物理域的军事对抗结果就直接决定了战局走向，那么认知域、社会域等作战时长较久的场域就相对静止、不那么有效。1991年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依靠先进的空地一体作战方式，迅速击败伊拉克军队。早在战前，联合国安理会就通过了谴责伊拉克违反联合国宪章，要求其撤军的第660号决议，以及授权对伊拉克动武的第678号决议。这些决议，使伊拉克在政治、经济、军事和外交等方面处于极端孤立的状态。由于作战时间短，伤亡不大，美国没有给伊拉克任何反应时间，甚至连指责美国制造人道主义危机的借口都没有，在美国国内也没有出现类似越战中后期那种此起彼伏的社会性反战浪潮。因此双方在社会域和认知域的对抗只在战前存在，而在战争进行中没有明显出现。
　　反之，除战前灰色阶段外，当战争双方因武器装备对比不大，没有形成绝对代差、实力差的条件下陷入胶着，进入相对持久对抗局面，此时整个战场就构成了一种宏观耗散结构，双方各自也形成一个局部耗散结构，整体和局部投入与产出的边际效益趋近于零，即任何攻击性策略都无法进一步增强己方优势。这种耗散结构形成表明在物理域双方陷入消耗战泥潭，认知域以及社会域的外层博弈将升格为主作战场域，即内线意志比拼、外线盟友支援成为左右战局发展的关键因素，这以拿破仑战争最为典型。在拿破仑赢得奥斯特里茨战役后，法国在欧洲大陆已经取得绝对控制权，而英国则在赢得特拉法尔加海战后掌握了海上主导权，两国军事对峙变成了陆上强国与海上强国力量锁死状态。这时，英法两国不得不依靠相互经济封锁来进行隔空对抗。最后拿破仑为突破战略僵局，寄希望于通过远征吞并俄国，在心理上击败英国，不过最终这一尝试与愿望相反。因为过长的战线反而让法国整个战争系统过度消耗了力量，造成了帝国的崩溃。
　　认清作战场域的主次区分，其意义在于要根据战场阶段性变化，侧重力量运用的重点。战争的资源往往是有限的，这种有限性决定必须把作战力量运用到产出比最大的要点上。依据作战场域变化灵活调配各种作战力量，其实也是OODA决策环（观察—判断—决策—行动）要求的另一种表现。按照决策环理论，指挥员首先是观察，做出调整、决策和行动。第一阶段的观察不但包括对社会面治安情况、对手情况、民情社情、天候地形、电磁环境和舆论情况等外部环境观察分析，还包括对战争阶段发展以及作战场域效果的评估。只有准确评估作战场域的对抗效益，才能为下一阶段寻求更好的力量运用部署。
　　未来高端战争中，对手往往力量对比差异并不明显，是等量级对手间的高端对抗。为在锱铢必较的力量对抗中获得相对比较优势，高端对手之间就需要根据场域主次变化，精确计算力量的运用。比如在战前灰色对抗阶段，要注重认知领域的争夺，在作战进攻时要加大物理域力量投入，形成最大力量差。在战争陷入僵持阶段后，要重新注重认知域的争夺，形成广泛的支持以获得援助，同时阻止对手得到力量增援。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