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1949年3月23日是中国共产党进京“赶考”的大日子，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大事件。从3月23日至25日，毛泽东带领中共中央机关和解放军总部，一路向北，完成了从西柏坡到北平的“赶考”之行。
　　“如果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支援，我们要想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
　　3月23日上午，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五大书记”一行，包括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分乘11辆小汽车、10辆大卡车，从西柏坡出发，正式向北平进发。从西柏坡出发前，凌晨三四点才睡觉的毛泽东精神焕发，对几位中央领导人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不睡觉也高兴啊。今天是进京‘赶考’嘛，进京‘赶考’去，精神不好怎么行呀？”周恩来笑着说：“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泽东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行驶在最前面的是带路的小吉普，第二辆车是毛泽东乘坐的中吉普。沿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车开起来灰尘漫天。车子进入华北大平原，大家的情绪活跃起来。3月春寒料峭，却孕育着勃勃生机。毛泽东兴致勃勃地和大家一起回顾近年来在3月发生的对我们党具有重要意义的大事：1947年3月，党中央撤离延安；1948年3月，党中央由陕北米脂的杨家沟出发，向华北前进；如今的3月，党中央从西柏坡出发向北平前进。毛泽东说：“三年三次大行动都是在3月份。明年3月份应该解放全国了。等全中国解放了，我们再也不搬家了。”毛泽东问工作人员：“进北平是要进的，但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快。你们想到了吗？”工作人员说：“我们也没有想到，撤离延安两年就进北平了。”面对有着美国的各种支援，武器、钱财、军队人数都占据优势的国民党，却未能消灭共产党，反而被共产党打败，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毛泽东一边向同志们提问题，一边带着大家进行分析：蒋介石发动的战争是反人民的，是非正义的，人民反对蒋介石发动内战，人民也反对他再继续残酷地剥削人民，压迫人民。人心向背，这就决定了我们必定胜利，蒋介石必定失败。
　　在行进途中，经过不少村庄，看到大多是妇女、上年纪的老人及少年儿童在田间劳作，很少能看见青壮年的男劳力，毛泽东感慨道：“为了战争的胜利，农民们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啊！如果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支援，我们要想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队伍经灵寿、行唐、曲阳，当天晚上毛泽东等人住在唐县城东淑闾村。毛泽东同当地干部座谈到深夜，后半夜毛泽东伏在用门板支起的床上办公，直到天亮。
　　3月24日，队伍上午9点左右出发，中午到达保定。20年前，毛泽东曾到过保定，并住在这里。如今时隔多年后再来保定，毛泽东感慨地说，到了保定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和大家一起到街上去看看是什么样子了。临近保定，车队前面出现了一条铁路，在铁路西侧的护路沟附近，可以看见一些碉堡和工事，这是过去日本人想的坏招，国民党也利用它，想用铁路两旁的沟来保护铁路、防止破坏。结果他们没有想到，人民群众的力量是阻挡不住的，“把他们的铁路弄了一个大翻身，两条沟变成了三条沟”。毛泽东指着让大家看，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人民伟大啊！”
　　路上，毛泽东得知保定将举行中共中央进入北平的庆祝大会，认为不妥，并嘱咐周恩来电告华北局，停止北平及各地的庆祝活动。队伍进入保定城后，保定的群众看到这么多汽车，好奇地围观。司机为了毛泽东的安全，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毛泽东嘱托司机慢点开，防止伤了群众，他说，老百姓知道“这是自己人坐的汽车嘛。如果这里开来的是日本人坐的汽车或国民党坐的汽车，老百姓不但不看，恐怕还会远远躲开的”。毛泽东在汽车里，不断地向群众招手致意。
　　在保定吃午饭时，毛泽东郑重地对在座的同志们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到北平喽，接管全国的政权，筹建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是中国共产党奋斗28年、用千万烈士的生命换来的全局性的胜利啊！”接着他又提到了李自成。“我们要进北平啦，有一个人我想了很久很久。”毛泽东说：“历史上不是有个李自成吗？他进了北京，失败了，被人家赶了出来！”“我们可不要当李自成呀！”在场的同志听到毛泽东的话都深受教育。
　　“老百姓关心的，正是我们要办的。”
　　在冀中区党委会议室，毛泽东听取了冀中区党委书记林铁的工作汇报后，作出指示：工作千头万绪，要抓党的领导，抓党对城市各项政策的宣传和实行，要使各界人士都能认清形势，以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重，同我们合作，恢复和发展生产，繁荣市场，解决多年来战争带来的创伤，为将来工农业的恢复和发展打基础。
　　当晚，毛泽东住在涿县的粉子胡同第四十二军军部，同涿县县委书记王成俊谈话。毛泽东问：据说涿县城很繁华，眼下挺冷清，市场没回城，买卖难兴隆，是这么回事吧？王成俊回答：国民党九十四军在这里驻防时，为守城，把小商小贩都赶到东关去了，不让人们进城里来，解放了，工作多，我们还没顾得上这市场问题。毛泽东指出：老百姓关心的，正是我们要办的。工作多，要抓主要的，这就是领导和平建设。繁荣经济，没市场不行，要尽快把市场迁回城里来。
　　按照毛泽东的指示，涿县政府很快把市场从东关迁回城里，市场贸易再次繁荣起来。这段谈话被誉为是毛泽东给年轻的涿县县委上的“执政第一课”。
　　涿县是东汉末年刘备、关羽和张飞“桃园三结义”的地方。晚上休息前，毛泽东和卫士们讲起了《三国演义》中的刘备，评价刘备“志大才疏学识浅，好感情用事，在许多问题上用感情代替了政策”。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历史上的教训应当注意呢！我们进了北平，绝不做李自成，将来也绝不可以学刘备。干革命绝不可以感情用事，无论做什么工作，只要是为了党的事业和人民的事业，我们每个同志都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但如果是为了个人的私利和亲戚朋友、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和老战友、老同学以及小团体的私利，我们每个人是万万不可以感情用事的。”
　　毛泽东又评价刘备的儿子阿斗，“都说他是扶不上墙的。但看问题不要太片面了，我看阿斗很有自知之明哩！”毛泽东指出，“我们就要进城了，将来全国解放了，我们也要认真教育后代人，要认真汲取历史和前辈人的教训；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事情要留有充分的余地，莫感情用事，才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
　　“我们不但能解放大城市，我们还要能管理好大城市。”
　　3月25日凌晨2点，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从涿县乘火车出发，沿平汉、平绥铁路线，途经长辛店、丰台和西直门等车站，早晨6点抵达北平清华园车站。在火车行进途中，毛泽东回忆起青年时期的北平之行，他说，“三十年前我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而奔波。还不错，吃了不少苦头，在北平遇到了一个大好人，就是李大钊同志。在他帮助下我才成了一个马列主义者。他是我真正的老师，没有他的指点和教导，我今天还不知道在哪呢！”
　　途中，毛泽东听取了叶剑英对北平城市接管情况的汇报，得知北平和平解放后，工厂照样生产，商店照常营业，学生照常上课，北平的政权机关和官办机构，都派了军管和接管人员，社会秩序很好。他满意地说，“和平解放的城市一切都照常，这就好了。要对我们参加军事管制的人员讲清楚，我们不但能解放大城市，我们还要能管理好大城市。我们人民解放军和全体党政干部，学会管理城市工作和学会做经济工作，当前来说非常重要”。
　　毛泽东等人到了清华园火车站，仅有少数人接站。下午5时，毛泽东同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林伯渠等在北平西苑机场同前来欢迎的各界代表及民主人士1000多人见面，并乘车检阅部队，随后进驻香山双清别墅。中共中央机关、人民解放军总部也于25日迁入北平。
　　在“赶考”路上，毛泽东一直在为入城后的工作做准备，为新生的共和国建设倾心思考。正如他所说的，“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而“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