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铸是卓越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对松树情有独钟、心怀敬畏,终生践行“松树的风格”,常于戎马倥偬间谈词作诗,抒发革命情怀,激励革命斗志。
“拚将赤血灌春花”
“我对松树怀有敬意的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它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陶铸的创作旨趣与革命事业融为一体,擅长以事叙诗,记述革命活动,抒写赤胆忠诚、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
1935年,他在南京的监牢中作《狱中》,控诉国民党的残暴。身着黑衣的看守残忍压迫共产党人,狱友们呼之黑犬,“秋来风雨费吟哦,铁屋如灰黑犬多”;想到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和杳无音信的家人,心急如焚,“国未灭亡人半死,家无消息梦常过”;嘲讽蒋介石的反动政策,怒斥他残害革命力量的丑恶用心,“攘外空谈称绝学,残民工计导先河”;向天哭诉世道昏暗,痛悼遇害志士邓中夏(被捕时化名施义)、罗登贤,“我欲问天何聩聩,漫凭热泪哭施罗”。1937年9月,陶铸经党营救出狱,题诗与战友共勉:“五年狱里艰辛过,一笑昂然对镜头。珍重此身须记取,阶级仇恨尚深留!”誓与敌人斗争到底、勇于牺牲的大无畏革命精神跃然纸上。
1938年,他在鄂中组织游击战争时写下《大洪山打游击》,描述冬夜进军情景,游击队向大洪山石板河极速挺进,“寇深日亟已无家,策马洪山踏日斜”;冒着凛冽寒风与侵略者殊死战斗,誓要抗战到底,“风自寒人人自瘦,拚将赤血灌春花”。1940年,他赴延安,途经“沔上”(今属陕西勉县)时拜谒武侯祠,称赞诸葛亮军政才干,“沔上巍峨此庙祠,才高管乐命何之”;遥想他两次出征、两呈“出师表”,感叹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战斗生涯,感佩其一片赤胆忠心。路过陕西留坝县时,他又瞻仰留侯庙,“停车闲步瞻遗容,敢效亡秦抒所衷”,敬佩张良敢为“亡秦”之事奋不顾身;“遥望延城光万丈,轮声欲起夕阳红”,沐浴着红彤彤的夕阳晚霞,心中豪气充溢,目标坚定地踏上征路。
陶铸曾说,所谓共产主义风格,就是为了人民的利益和事业不畏任何牺牲。在中国革命最艰难的岁月,他无所畏惧,同一切反动势力作坚决斗争,始终冲锋在抗战最前线。
“最是劲松绝壁立”
“每一个具有共产主义风格的人,都应该象松树一样,不管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茁壮地生长,顽强地工作,永不被困难吓倒,永不屈服于恶劣环境。”陶铸既勇立时代潮头,又扎根现实生活,诗词创作紧贴国家、民族、人民之命运,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为国为民永不屈服、勇毅前行的意志信念。
1952年,他到广东新会调研,写下《访崖门》。宋臣张世杰奉帝赵昺死守崖门山,后被元军击败,宋臣陆秀夫遂负帝赵昺投海而死,留下了宋朝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一页。如今凭吊英烈却不见“遗碑”,惟有叹惋不已,“太息崖门葬烈魂,遗碑不见吊何言”;战死的英魂永不屈服地长眠于斯,“狂风似为添幽怨,骤雨无须涤旧痕”;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纵使三臣能复国,也难五族共图存。于今四海同亲日,海水何分上下门”。1958年,陶铸路过虎门,当时海浪阔大、天空云厚,他有感而作《舟过虎门》,“飞舟过虎门,浪阔海云深”;颂扬虎门销烟的壮举,当年侵略者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殆尽,新中国的建立和发展足以告慰民族英雄关天培、林则徐,“敌氛今已靖,应以慰关林”。
1957年夏,他到广东乐昌检查工作,行至九峰山高处心生感慨,“三十年前我就是经过这里逃出虎口的”。1927年12月,陶铸参加了广州起义,但随后起义惨遭镇压,时景世易,不禁心潮起伏,“三十年前此地过,山头独立恨难磨”,亲历的血海深仇刻骨铭记;“南望羊城狐鼠笑,北投衡岳虎狼多”,站在当年虎口脱险的九峰山头极目南北,仍为鼠雀之辈陷起义于血泊而深感痛恨;中国革命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取得最终胜利,“挥戈永赖英明策,返日终奏胜利歌”,援引“挥戈返日”的典故,赞扬坚强勇敢、力挽狂澜的革命豪情;再睹九峰山感到格外青翠,“重睹峰峦青翠甚,桃源从此绝秦苛”,借用理想世界“桃源”来赞歌新时代。1959年,他作《登庐山》追古抚今。苏轼留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传世名句,陶铸下笔自带幽默,“庐山真面谁能识?尽在烟云变幻奇”;感叹烟云之奇,“偶见晴空飘白练,忽惊树杪涌清漪”,晴空中飘过白绢般的云朵,树梢上惊现清澈的波纹;忆起朱元璋、陈友谅在鄱阳湖旧事,联想白居易、李白的庐山诗作,愈觉庐山神秘多姿,“朱陈往事增惆怅,白李遗诗添彩姿”;别具慧眼地将目光聚于一株劲松上,“最是劲松绝壁立,崇高风格不须疑”,直抒松树的可贵品格。
陶铸为人刚毅无私如“劲松”,其诗词亦物、亦人、亦事,吟咏之间常借歌赞劲松以明心志。
“心底无私天地宽”
陶铸讴歌松树的乐观主义精神,“你看它无论在严寒霜雪中和盛夏烈日中,总是精神奕奕,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忧郁和畏惧”。他经历革命洗礼,信念更坚定、意志更顽强,即使在风雨中仍禁不住纵情放歌。
陶铸1967年8月作《满江红·赠斯亮》,勉励女儿要当好革命事业接班人。上阕站在历史唯物主义高度,教诲女儿坚信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指点江山,有无数雄英俊杰”;相信历史前进的车轮不可阻挡,“螳臂挡车终被碎,铁轮滚雷即成辙”;要对革命充满信心,“看全球到处展红旗,莫疑择”。下阕语重心长,教导女儿为人处世,为“女长成,能班接”感到欣慰,满心欢喜,“喜风华正茂,豪气千叠”;劝诫女儿心地宽广,以坚贞之心战胜一切困难挑战,“不为私情萦梦寐,只将贞志凌冰雪”;告诫女儿勿贪娱,处处小心从事,“羞昙花一现误人欢,谨防跌”。陶铸的心潮始终同革命事业相应和,革命利益从来都高于自我利益。
陶铸于1969年11月30日逝世,生前抱病作诗赠妻子曾志,质朴情深,如诉衷肠。他诉说自己的境遇,“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直抒对爱妻的满腔赞许与无限感念;“病马也知嘶枥晚,枯葵更觉怯霜残”,忠贞不屈、渴求战斗之情力透纸背;诗尾则与妻子共勉,“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彰显了无私无畏的宽广胸襟、正气浩然的非凡气度。
陶铸把坚毅的革命意志、纯真的革命情感、高洁的革命思想自然浇注在诗词中,彰显了他自己所具有的崇高的“松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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