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大运河滋养着两岸的城市与人民,见证了无数动人的人间烟火。
民以食为天。大运河跨越南北,串联起沿岸不同的饮食文化,一城一味,融合了各地的菜品、食材与烹饪技巧。山东济宁市作为京杭大运河上的重要节点城市,饮食文化融南汇北、兴盛发达。甏(音同泵)肉干饭,这个带着运河气息的济宁传统特色美食,不仅是济宁人魂牵梦萦的家乡记忆,也是能在游客味蕾上留存许久的运河味道。
甏,是类似于瓮的器皿。甏肉,顾名思义,就是用甏盛放、烹制的肉,干饭则是白米饭。“说得通俗形象一些,甏肉干饭就是将用甏烹制的五花肉,放在米饭上一起吃。”从小在运河边长大的崔保胜,在济宁市区经营着一家专门做甏肉干饭的饭馆,取名“崔家干饭”,至今已有35个年头。
如今,在济宁市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甏肉干饭店铺。多年来,崔保胜等经营者在油盐酱醋、火候、食材上做足文章,在烹饪上下足功夫,在坚守中创新,让运河美食历久弥新。
大运河不仅给沿岸城市带来了繁盛商贸,也让饮食文化融南汇北
如今的京杭大运河,河畔水清岸绿,水中货船畅行。
每当与食客讲起甏肉干饭与大运河的历史渊源,崔保胜就像说单口相声一样滔滔不绝。
他告诉《民生周刊》记者,甏肉干饭起源于元朝,那时的济宁人不吃米饭,但因为运河的货船带来了南方的大米,而跑船的南方人又大多喜欢吃米饭,于是,在漕运兴盛时,济宁当地的小贩就会挑着甏肉和米饭去码头售卖,让忙碌的船员和商人可以迅速吃上一顿热乎又饱腹的“快餐”。
渐渐地,甏肉干饭就成了济宁的名吃。崔保胜说,甏肉干饭之于济宁,就像热干面之于武汉、米粉之于桂林、臭豆腐之于长沙一样,已经成为当地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运河上的跑船人,每当在济宁的港口停泊,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吃一顿甏肉干饭。
有人说,肥瘦相间、软糯不腻、入口即化的甏肉干饭,与同样是运河城市徐州的名吃把子肉,看着很像。崔保胜说,二者工艺和料理不同,但却有80%相似,“这和运河流域饮食文化的融合有很大关系”。
从济宁甏肉到徐州把子肉,从德州扒鸡到道口烧鸡,从北京烤鸭到南京烧鸭,一道道美食足以证明,大运河不仅给济宁等沿岸城市带来了繁盛商贸,也让饮食文化融南汇北。
到了当代,甏肉干饭仍然在创新、演变。如今的“崔家干饭”,已经不局限于甏肉,还增添了面筋肉丸、肉卷、豆腐块、豆腐丝、鸡蛋、狮子头、海带等菜肴品种。
“把这些菜放在盛有煮甏肉的老汤里,菜品的口感和味道互相影响,就能形成另一种独特风味。”崔保胜说。
让人们通过饮食文化了解孔孟之乡、“运河之都”
今年3月,60岁的崔保胜把经营了35年的老店交给了儿子。
他告诉儿子,不要心浮气躁,心态要像运河水一样平稳,“如果能再干三四十年,那就不得了了,要奔着百年老店去做。”但崔保胜知道,一家餐饮店要红火百年有多难。
30多年来,他每天都会到店里,即便已经请了10多个服务员,但很多事情他还是亲力亲为。退休后,崔保胜仍然停不下来,常常到店里“监工”,“有些不放心,我们一定要对得起来店里的客人”。
千百年来,人们对美食的热情从未衰减,城市里大小饭店林立,如何满足食客日益挑剔的需求,崔保胜对餐饮行业一直保持灵敏的嗅觉和清醒的判断。
崔保胜告诉记者,由于客人食量不同,有人说一块肉太大,有人说一块太小。最终,综合考虑大家的喜好,他把肉按照1厘米宽、18厘米长、约150克的标准加工烹饪。
这些年,崔保胜练就了好刀工、好眼力。在他看来,做好甏肉干饭,精选好肉、精心烹饪是关键。
如今,甏肉干饭不仅仅是一道营养丰富的饭菜,已成为贯穿济宁城市历史的一道文化景观,让南来北往的人们,在孔孟之乡、“运河之都”,品味、重温这座古城的历史记忆。
在济宁,关于甏肉干饭的起源,还有一个版本。北宋时期,在济宁下辖的水泊梁山,随着投奔而来的英雄好汉越来越多,做饭成了一件难事。无奈之下,厨师就用腌咸菜的大甏充当炊具,放入大块五花肉,加老汤,填葱姜,放进作料,然后将甏置于挖好的坑中,细火慢炖。结果,好汉们都觉美味至极,就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在“崔家干饭”,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准备食材,保证甏肉的烹饪质量,每天晚上8点后,店里就不接待喝酒的客人了。
“我们要的是品质,要做百年老店,急不得!”崔保胜说,“有大运河在,运河的饮食文化就在,甏肉干饭就在,我们的梦想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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