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清洁化利用再出新招

乙醇是酒的主要成分，在医疗、化学、能源等多领域扮演着重要角色。

对于如何制取乙醇，安徽省淮北市有着两种答案。在这里，粮食酿造的口子窖酒声名远扬，酒文化源远流长；如今，通过焦炉煤气等合成气制取乙醇，淮北不仅在拓展煤化工产业链，还让乙醇在能源领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何如通过煤化工手段实现点“煤”成“酒”？近日，《中国能源报》记者走进当前全球规模最大乙醇生产装置启动试生产现场，了解这背后神奇故事。为何要开辟非粮乙醇生产路线？当前行业已有哪些新进展？未来还将走向何方？

■ 重要战略方向

“当前，世界仍处于油气时代，基于我国富煤贫油少气的能源结构特点，减少石油依赖对于保障我国能源安全至关重要。加之随着‘双碳’目标的持续推进，新能源汽车市场飞速发展，汽油、柴油在降碳角度也要少用。然而，随着国家的发展，人均GDP的提高，我们的日常化学品需求快速增长，使得对石油的供需矛盾更为加剧。”中国工程院院士、大连化物所所长刘中民表示。

据了解，乙醇是世界公认的优良汽油添加剂，也是重要的基础化学品。不过，此前我国传统乙醇生产主要依靠谷物等粮食作物为原料，涉及与人争粮问题，加上乙醇兼有大宗化学品和基础能源产品的双重属性，开辟非粮乙醇大规模生产路线对于保障我国粮食安全、能源安全和化工产业链安全均具有重要意义。2022年2月22日，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严格控制以玉米为原料的燃料乙醇加工”。

早在2010年，刘中民团队就已开始攻坚非粮乙醇生产赛道，提出了以合成气为原料，经二甲醚羰基化和乙酸甲酯加氢合成无水乙醇（DMTE）的技术路线。2017年，全球首套10万吨/年甲醇制乙醇工业示范项目一次开车，截至目前，示范项目已稳定运行7年；2023年12月28日，全球规模最大的60万吨/年乙醇生产装置在淮北矿业集团碳鑫科技有限公司启动试生产。截至目前，DMTE技术已签订13套工业装置（其中出口2套）技术实施许可合同，乙醇产能达395万吨/年。

淮北市委副书记、市长王华东在项目启动现场表示：“甲醇综合利用项目的投产，标志着国内规模最大的煤制乙醇技术在淮北成功落地转化，为园区煤化工产业链拓展延伸提供了必要的原料支撑，还将助力临涣化工园区，打造千亿先进高分子材料和精细化工产业集群，成为淮北转型发展的重要增长极。”

■ 从源头降碳

“事实上，这一次的项目表面看是煤化工产业链的进一步延伸，实际也与钢铁化工、石油化工有融合。”刘中民说，“其生产原料合成气，是将钢厂炼焦排出的焦炉气作为生产原料，这一部分焦炉气原本用于燃烧发电，会产生二氧化碳排放。而现在转发为乙醇，就相当于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源头减碳。”

“一氧化碳和氢气是煤基乙醇的关键原料。我国是钢铁生产大国，副产含有大量一氧化碳和氢气的钢厂煤气，因此，从原理上讲，从钢厂煤气制乙醇是可行的。”大连化物所研究员刘红超表示。

当然，规模越大、难度更高，面临的问题也更为复杂。要保障装置的成功投产，必须克服包括催化剂研制、反应工艺优化、现场复杂问题解决等一系列难点。尤其是在催化剂方面，在10万吨/年工业示范装置所用催化剂基础上，当前催化剂性能有了进一步的更新和提高。“目前开发出新一代羰基化催化剂，最终催化剂单程寿命达到16500小时，相当于两年，有效提高了技术的经济性和可靠性。”刘中民介绍。

这一系列突破的背后，离不开研究团队的辛勤付出。刘红超透露，这次焦炉煤气制乙醇项目，工艺过程更为复杂，且焦化企业和化工企业存在诸多不同，因此，试生产不仅需要磨合生产设备、同时需要磨合工作人员。“作为技术发明方，我们不仅需要提供准确的技术指导，同时还完成对现场员工的培训等。有的同事早上7点多到达现场，第二天晚上才能回到驻地休息，连轴转36小时是常态。不仅需要解决现场出现的问题，而且还需要突破体力的极限。”

■ 推动多方协同降碳

“近年来，淮北矿业集团始终坚持依托煤炭、延伸煤炭、超越煤炭发展战略，加强煤炭清洁高效利用，走绿色低碳发展道路。利用煤焦化电一体化产业优势，按照谋划一批、储备一批、建设一批的思路，大力发展化工产业项目的建成，对煤化工产业发展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将进一步延伸煤化工产业链。”安徽碳鑫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李伟表示，这次生产装置试生产启动，实现了焦炉煤气制取乙醇的大规模生产，促进了钢铁、能源、环境等行业的低碳化融合发展。

“含氧化合物是煤化工最有特色的产品路线，并且还可继续向下拓展产业链。”刘中民表示，像乙醇这类含氧化物还有很多，比如生活最常用到的可降解塑料乙醇酸聚合，就是煤化工产物。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含氧化物一定会形成一个新兴的战略产业。而煤化工行业的未来发展，既要适应低碳化要求，还要做出有特色的产业体系，既为自己所用，还得有市场竞争甚至国际市场竞争力。煤炭的高效清洁转化利用还存在潜力。”

延长中科(大连)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王辉也认为，未来随着整个乙醇产业链的延伸，一定会有更多的企业利用这项技术，乙醇产品不仅仅成为售卖的商品，还可用作其他用途，从而形成全新的产业链。“比如陕西延长石油集团第二套50万吨/年乙醇装置的产品将直接脱水做乙烯，然后进行下游精细化学品的生产；新疆天业的乙醇产品将最终做聚氯乙烯；淮北矿业集团也拿出来其中一部分乙醇做胺类的化工产品。”

与此同时，我国工业体系立足于能源，而能源用得最多的还是煤。要搞煤炭的高效清洁转化利用，涉及的是全链条，而不是只看煤电的发电效率。刘中民表示，“在推进‘双碳’目标大背景下，除了能源，冶金、化工行业也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碳减排压力。因此我们还在持续关注煤化工与石油化工的融合协调发展问题，煤化工、石油化工与钢厂的协调发展问题，和氯碱化工的联动问题等。同时，市场是一个培育的过程，国家政策也在逐渐演变，合成气制乙醇的发展需要循序渐进。未来，还要继续合理布局，并为发展持续创新。”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