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纳西位于恒河之滨,是印度所有本土宗教徒们心中崇高无上的圣城,他们一生无论如何都要前往那里进行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朝拜。在印度人的心目中,恒河是他们的母亲之河,生命之河,发源于喜马拉雅山雪峰和圣湖之间的恒河,所流经的地区都是印度古老文明的发祥地。瓦拉纳西古称贝那勒斯,位于恒河中游,自古就是经济发达的富裕地区。无论是阿育王还是后来的迦腻色迦王,都曾以这里为中心进行他们的统治,印度教、佛教、耆那教和锡克教都在这里有着自己的圣庙,甚至还有基督教堂和伊斯兰教的清真寺。
沿恒河的台阶上,无数的高塔林立,争相把自己尖耸的顶戳向苍穹。这里多是印度教的高塔,间或也有佛教和耆那教的塔,缤纷多彩,形制各异。在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能有这样多的塔能够排成这样蔚为壮观的行列,也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找得到这样多形式的塔群,更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容忍有这几种不同宗教的塔并排而立,这座城市的河岸成了塔的博览会。
著名的鹿野苑位于瓦拉纳西郊外,这是昔日释迦牟尼成道后初转法轮时的说法处。但是,千年流逝,随着佛教在印度的消退,目前已成一片废墟,只能见到一片碎砖断石,一座座昔日建筑的痕迹依稀可辨。
但仍然屹立在废墟之上的还有一座达梅克窣堵坡,它是个非凡之物。当年玄奘赴天竺时,就曾在这里见过它的雄伟身影,他记载道:“大垣中有精舍,高二百余尺,上以黄金隐起,作菴没罗果。石为基阶,砖作层龛,翕币四周,节级百数,皆有隐起黄金佛像。精舍之中,有鍮石佛像,量等如来身,作转法轮势”。这座建于五世纪时的窣堵坡在历经沧桑后倒塌近半,但仍有43米多的高度,它的存在使我们认识了另一类造型的窣堵坡。这是一种圆筒形结构,上小下大,原来上部的塔身已经崩塌,下部的塔体壁上砌有安置佛像的壁龛,腰裙部表面贴饰着石刻的浮雕,大多是精致细密的梵文图案和迦棱频伽鸟形象。这样一座雄浑古朴的巨型窣堵坡兀立在印度的晴空下,留给人一种怆然的怀古之幽思。虽然佛教已经在印度次大陆上式微,但每逢纪念日,来自世界各地的佛子们还会在这佛陀故地重聚温经,围坐在窣堵坡前结集礼拜。
阿育王弘法后,将这里视为最重要的佛教圣地,特意在这里立了一根阿育王柱来标识。这根阿育王柱与一般柱头上只有一只兽的柱不同,在莲花形的柱顶上立有四只雄狮,它们背向而立,足下踏有转轮,光亮可鉴。现在柱已断为几截,但柱头还保留在鹿野苑旁的萨尔纳特博物馆内,巨大而完好的四狮柱头已经成为印度国徽图案,在印度的钱币上都可以见到。
被阿育王派住世界各地弘法的,并不仅仅是传教队伍,随行的还有造像和造塔的建筑工匠们,他们南下北上,以古印度为中心,足迹布向四方,从而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形式不等的窣堵坡。佛教认为建塔是一项功德无量的善事,《法华经》中说:“若于旷野中,积土成佛庙;乃至于童子戏,聚沙为佛塔,如是诸人等,皆已成佛道。”这也推进了窣堵坡在世界各地的建立。
窣堵坡的形式在印度的石窟中得到了发展。印度的洞窟是世界上特有的一种艺术,由于印度的高温酷热,很多宗教的信徒都选择进入洞窟和森林里修行,以取得荫凉。印度的神话认为各路神祗就住在高耸的须弥山上和山间的洞窟里,因此,在现实中,他们也要为神祗们准备这样的一种修行场所。印度人开凿石窟的技术举世无双,他们能从坚硬的山体上挖出深深的石窟和隧道,能从一座山体上开凿出整整一座庙来,其工程之浩大,令人咋舌。从宗教意义上看,一座深深挖进山肚里的石窟就是一座负的窣堵坡,它们都是信徒们顶礼膜拜的对象。在阿旃陀石窟的最尽头,被神圣地供奉着的,不是佛像,而是石凿的窣堵坡,这种石窟的形式被称为支提窟。支提窟的形式以后东渐到了中国,在敦煌的莫高窟和云冈窟里都可以见到这种洞中凿塔的形式,不同的是,在中国,支撑着洞顶的已是中国的楼阁式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