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寿：中国近代科技的拓荒者

在我国历史最悠久的兵船企业——江南造船厂（其前身为创办于1865年的江南机器制造总局）上海高雄路厂区内，矗立着一尊晚清人物徐寿的青铜半身雕像，以纪念这位中国近代造船史上杰出的开拓者。徐寿不仅是中国近代兵船工业的创始人，而且在近代化学工业、机械制造工业、科技教育业与科技传播业上都起到了“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创作用，被誉为“中国近代科学先驱”。
       吃苦耐劳，自学成才
　　徐寿，字生元，号雪村，于1818年出生在江苏无锡一个贫苦家庭。他5岁时父亲病故，靠母亲抚养长大；17岁时又丧母，从此便一人撑起养家的重担。清贫寒苦的生活使他养成了吃苦耐劳、积极向上的品格。童年时，徐寿曾在村塾上过一点学，后来便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自学习惯。到他少年时，帝国主义的狼烟已经燃烧到中华大地，在丁拱辰等人科技救国思潮的影响下，徐寿深切感受到八股文于国于民毫无作用，从此立摒弃之，“专研格物致知之学”。他非常聪明，从西洋来的钟表、钢琴等物只要经手拆解，立刻便能明白其构造，从而靠自学掌握了一门修理器具的好手艺。
　　一次，徐寿到县城的崇安寺附近替人修理七弦琴。当地开明绅士华翼纶驻足旁观，发现这名青年不仅聪敏好学，而且满怀一腔爱国热情。华翼纶油然生起爱才之心，他把徐寿邀请到家里，介绍给他正在学习“格物致知”之学的长子华蘅芳（近代著名科学家，比徐寿小15岁）认识。两人朝夕互相切磋，学问上很快大有长进。1853年，徐寿与华蘅芳结伴前往上海，拜于当时在数学与西学上已颇有名气的李善兰门下深造。经过多年的刻苦学习，徐寿不仅掌握了数学、物理、化学、机械等方面的基础知识，而且擅长通过自己设计一些实验来探求新的知识，表现出非凡的创造能力。
　　制造中国第一艘机动轮船
　　1861年底，曾国藩创办中国近代第一座兵工厂——安庆内军械所，通过江苏巡抚薛焕的访求，以“奇才异能”将徐寿与华蘅芳招募而来，着手自制汽轮的研发。自制汽轮，从19世纪中叶起，在浙江、广东等地就不断有人探索过，一直没能成功。当时，中国自产战船使用的都是帆桨动力，不仅航行速度慢，而且受风向、风力、潮流影响大。眼看着列强的汽轮在中国内河横冲直撞，多少中国人翘首以盼能有一艘中国自己制造的汽轮。然而，此时我国既没有钢铁工业，更没有机械工业，连一枚铁钉、一根钢材都不能自主生产，要自造一艘汽轮，简直是难如登天。徐寿、华蘅芳深知其难，仍毅然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他们先是深入研究能搜集到的一切关于汽轮的资料。此前，一些国内科学家也有部分相关研究，如福建人丁拱辰曾在他的著作《演炮图说》中介绍过汽轮的原理，并描画出简图。之后，安徽人郑复光在此基础上，通过多方验证，对简图进行了较详细的说明，并“就小样约之”，记录下汽轮模型的基本尺寸比例。此外，经过多方查找，在英国传教士合信的《博物新编》中，找到了一张模糊的汽轮结构草图。由于资料过于简略，徐寿、华蘅芳便带着助手徐建寅（徐寿次子，当时17岁）登上一艘洋轮，借机观摩汽轮的构造，回来凭借记忆与资料相互印证，反复推敲，多次修订，终于画出了基本精确的草图。经过不断的实验，徐寿等制造出中国第一台蒸汽发动机。曾国藩在参观该模型机的演示后，在日记中赞叹道：“窃喜洋人之智巧，我中国人亦能为之。”
　　徐寿等循此造出我国第一艘汽轮样品。又在此基础上反复改进，终于成功制造出中国第一艘蒸汽机轮船——“黄鹄号”。“黄鹄号”是第一艘中国人自行设计、制造、安装的汽轮。它长55尺，排水量45吨，主机为斜卧式双联蒸汽机，航速每小时12.8公里。下水首航之日，徐寿亲自掌舵，华蘅芳担任机长。汽笛声中，两岸观者如堵，国人个个振奋精神，奔走相告。“黄鹄号”的自产成功，开始了中国人制造机动船的新纪元。教育家钱基博曾说：“中国之能造船，盖自（徐）寿始也。”
　　此后，徐寿等又督造了“恬吉”“操江”“测海”“威靖”“海安”“驭远”“金瓯”“保民”等兵船，单船的受重吨位突破2800吨，带领中国兵船工业取得了显著的进步，为近代中国造船业的自力更生写下了光彩的一页。徐寿等人后又被延聘到江南制造局督办机器制造。他们详细研究各种机器构造，“以点线面体之法，求方圆平直之用，就厂中洋器，以母生子，触类旁通，造成大小机器三十余座”。这就是我国生产的第一批工作机床。就是用这些机床，他们督造了中国第一批机制近代枪炮，其中28厘米榴弹炮与12厘米加农炮已达到当时世界先进水平。这些枪炮被运往江防海塞，在抗击侵略中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中国近代化学之父
　　徐寿从研究科学技术中认识到，西方“船坚炮利”，皆出自“邃深学理”，于是决定把西方“有用之书”翻译到国内。他的翻译工作，对我国近代科学体系，尤其是我国近代化学学科体系的建立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他首创了一套科学系统、好记好认的化学元素中文名称。在他之前，绝大多数化学元素没有中文译名。徐寿研究之后，决定采取音义相关的方法，用中文字义和英文读音的第一音节相结合，巧妙地创造出一套有规律的化学元素译名系统，如钾、钙、钠、镁、铝等。这些化学元素译名历经100多年的考验，大部分沿用至今。
　　此外，他还系统地翻译了一大批化学知识著作。如他的译著《化学鉴原》讲述化学基本理论和化学元素性质，是一部普通化学概论；《化学鉴原续编》和《化学鉴原补编》阐发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化学考质》《化学求数》阐述化学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物体遇热改易记》介绍物理化学……这些译著，几乎囊括了19世纪最新化学知识的主要内容，启发引导了国内人们对化学学科的研究。徐寿的译著在海外也有很大影响，日本人深为推崇，特派人来中国购回徐寿译著多套，至今日本所用的化学名词，很多都是沿用徐寿的译名。
　　徐寿在化学技术革新上也多有贡献。为了给江南制造局制造硝化棉、雷汞等炸药及硫酸，徐寿与徐建寅在简陋的自建实验室里反复探索，终于研发出了理想的成品。他们所研制的硫酸与西洋制品在性能上相差无几，但在生产成本上则大大降低，投产后取得了巨大成功。从1876年开始，江南制造局的龙华火药局所用硫酸全用中国自产品，不再从国外进口。徐寿父子所研发的硫酸投产成功，标志着中国近代化学工业的开始。
　　徐寿还参与创办了我国第一份科技期刊《格致汇编》，用以传播科技知识、为国家培养科技人才。1881年，徐寿在《Nature》上发表论文《考证律吕说》，纠正了著名的伯努利定律。这是中国科学家在世界顶端科技期刊上发表的第一篇论文，引起了巨大的国际反响。
　　徐寿把一生投身于科技事业，自奉却甚俭薄，“衣食不求华美，居室但蔽风霜”。不仅如此，他还坚持严格的科学态度，在当时西学研究者多少沾染点西方基督教习俗并以此为时髦的情况下，徐寿坚持“毋谈不经之语”，坚决拒绝、也不让家人信奉洋教，表现出了坚定的民族立场。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