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带饥粮,晴带雨伞,老百姓过日子都讲究“留一手”,军国大事更要有风险意识,三国时代的刘馥就是这样的“识途老马”。
刘馥字元颖,沛国相县(今安徽濉溪)人,目光敏锐,善观大势,行动果决。建安初年(196年),刘馥看清袁术无能昏暗,便劝说袁术部将,一同率领人马投奔曹操,并受到赏识,成为其幕府谋士。建安五年(200年),曹操和袁绍正在官渡对峙,处于胶着状态。北方大事未定,南方局势已乱,孙策所部袭扰,扬州刺史严象殁于乱军之中,长江中下游以南、以东的扬州辖境,大多被孙策孙权占有,地方豪强并起。如果角逐天下,曹操必然要和孙氏势力争夺江淮地区,经略合肥、重新建置扬州是关键一步。情势危急之下尤需开局破局,曹操认为刘馥“可任以东南之事”,任命其为扬州刺史,期望能够迅速稳定后方。
刘馥本为一介文臣,临危受命却豪气满怀、浑身是胆,只身匹马进入扬州的合肥城,迅速开出了应对“药方”。一是建立州治。落实曹操的战略设想,以合肥为中心,重新建置扬州,建设抗衡孙氏势力的前线基地,用怀柔方式化解雷绪等人的地方叛乱,迅速稳定了江淮地带的局势。二是安顿百姓。百姓乐附,远人来归,“流民越江山而归者以万数”,劳动力得到了极大补充,改变了原先合肥“空城”的窘境。既来之,能安之,刘馥还兴办教育、推广屯田,“数年中恩化大行”,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三是兴修水利。古时水利为国计民生之本,刘馥组织修建、整治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水利设施,疏筑并举、方便灌溉,百姓受惠,同时奖励农业开垦和耕种,促进社会经济迅速恢复。四是整军备战。刘馥就任扬州同年,孙策遇袭身亡,这对于曹操阵营看似是重大利好,但刘馥丝毫没有松懈,深刻认识合肥城地理位置的战略意义,利用一切条件加紧备战,全面做好与孙氏势力硬怼的准备。
北方战局吃紧,刘馥单身空手入合肥,不可能指望有任何后援,只能就地挖潜、自力更生。人气聚拢了,就会有办法。合肥地处南北要冲,在当时乱世之中,决不能有任何侥幸,自强才能自卫,必须要有打大战、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和物质基础,加固城防尤为重要。史称刘馥“高为城垒”,意在把合肥打造成前线坚城,适合在己方势弱的情况下打持久防御战。此外,刘馥储备大量木石、草苫、鱼膏,以为“三宝”,作为战略物资。木石可以做成滚木礌石,是传统的防守武器;草苫可以挡雨、铺路,应付天气突变;鱼膏易于储存,经久不变,可以照明、燃烧,情急时候也可以充饥。这三样物品的制作原料普通,木石取自山林,草料来自荒野,水乡盛产鱼虾,鱼膏的价格远低于灯油,但用途更加广泛。几乎不需要额外经费,合肥城的备战物资就充盈府库了,达到“草苫数千万枚”“鱼膏数千斛”,有了抗击大敌来袭的底气。
建安十三年(208年),刘馥在扬州刺史任上去世。就在同年,曹魏主力深陷赤壁前线,孙权亲自领军围攻合肥,试图乘势一鼓而下。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合肥经过刘馥近十年经营治理,已经脱胎换骨。孤城虽危,但人心安定、从容应对,草苫雨中护城,鱼膏夜中照明,滚木礌石防御,百日苦战安然无事。此后孙权数次攻伐合肥,都是无功而返。尤其在建安十九年(214年),孙权第二次领主力大军前来,却被张辽以少胜多,甚至几乎命丧逍遥津。合肥固若金汤,扬州民众更加敬佩刘馥先见之明,认为其功绩甚至胜过春秋时代修建晋阳城、救赵氏于危难的董安于。
备豫不虞,为国常道,能者深得其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十年治理、十年备战,刘馥从“救火队长”到善治良牧,走一看三观五,综合治理和聚焦备战长短结合,合肥成为遏制孙氏势力北上的关键棋子。刘馥从未和孙权交手,却成其噩梦,扬州官民长久感念他的功德,他所组织修建的陂塘水利一直也为后世沿用。
崔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