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韬奋基金会理事长、著名出版人聂震宁的首部长篇小说《书生行》发行仅仅一个多月,北京三里屯韬奋书店等店铺相继销售告罄,掀起2023年图书市场的夏季高潮。
一个多月来,该书登上各种榜单:第75期文艺联合书单、中国出版传媒商报4月严选好书榜、党建网评出的4月党建好书……60年前的那个暴风雨之夜,在聂震宁心中生根发芽的一场梦;60年后的梦醒时分,一组20世纪60年代的教师群像跃然纸上,一首爱的教育赞美诗呼之欲出。
4月16日,《书生行》首次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亮相,该书讲述了20世纪60年代,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教师秦子岩因为爱人舒甄好而回到家乡广西沂山一中,与一群教师坚守爱的理念,对乡村中学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教学实验,给学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书生行》被著名作家王蒙称为“当代的《倪焕之》”,评论家更是评论它为现代中国的“教育诗”。聂震宁表示,《书生行》是献给初中教师的一首爱的赞美诗,20世纪60年代的老师走过艰难而别样的岁月,希望给今天的读者带来纯真、美好的感受,召唤更多教师用更多的爱谱写教育美好的诗篇。
一部以爱为名的教育思想史
记者:很高兴看到您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书生行》。众所周知,您是著名的出版人、阅读推广人,然而,您的作家身份鲜为人知。您曾经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版《暗河》《长乐》等一批中短篇小说,并荣获首届庄重文文学奖,蛰伏多年,现在为什么要写长篇小说?
聂震宁:为什么下决心抽出时间写长篇小说呢?其实,还要感谢两位老师的一再督促。
第一,要感谢著名作家王蒙老师。他在2019年曾经建议我,应该在随后的三到五年内出版一本书,至于题材由我自己来确定,前提是不要停止创作小说的脚步。第二,要感谢已故的首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著名作家李国文老师。他跟我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特别关心我的写作,曾经对我说:“你必须要写一部长篇小说,相信你的小说一定在水平线上,我等着(书籍出版)。”2022年大年初五给他拜年,他刚刚做完白内障手术,一只眼睛没有恢复好,他说:“我只剩下一个眼睛了,可留着读你的小说啊。”
记者:您的首部长篇小说为什么选择教育这一题材?
聂震宁:15年以来,我从事推广全民阅读活动,跟教育系统接触非常频繁,在这个过程中,跟教育走得越来越近。如果说,《倪焕之》一书给读者提供一种特殊的教育方式启示,我的这本书则是记录一个时代的教师群像,希望大家在书中看到20世纪60年代青年教师的教育理念,整本书里的教育理念是理性的、克制的,老师们更多的是用“言传身教”来影响学生。
记者:在这部小说里面,除了向您曾经的中学教师致敬以外,您本人对教育有些什么看法呢?
聂震宁:我觉得教育太重要了,教育是国之大计。著名出版人陆费奎说过:“我们希望国家社会进步,不能不希望教育进步;我们希望教育进步,不能不希望书业进步。”所以,在这三者(阅读、教育、写书)的关系中,我对教育一直是特别关注的。
记者:小说叙述的背景年代是20世纪60年代,您认为那个时代在今天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启示?
聂震宁:书中讲述的都是20世纪60年代的故事,60年代的教师还没有异地调动的选择,越是在这种条件下,他们越是努力,这就体现精神的可贵。所以我更愿意告诉读者,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美好的群体,包括书里提到的校长、副校长,看似并没有直接鼓励这些青年教师的行为,事实上很维护男主人公秦子岩等年轻教师群体。在物质条件相对贫乏的环境里,一些青年知识分子能够执着地去追求自己的一种信念、一种职业操守,还保持着自己的爱心教育情怀,那么在现在这样美好的时代里,我们是不是应该珍惜,应该更加坚守爱心教育的追求?
一部当代的《倪焕之》
记者:像您这么资深的出版人,应该阅书无数,会受到钟爱的很多作家的影响,那么是如何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的?
聂震宁:我觉得最重要的风格,就是我不受他们的影响,从一定意义上说,我的写作肯定是不写重复的东西。这本书的立意也是如此,当时的确是应运而生,也就是在2019年北京师范大学校庆的时候,那些已经逝世的老师对我的感情冲击很大,于是我觉得,第一部长篇小说就应该写他们,无论是题材的新颖程度上,还是写作技巧上,我确实还是朝着真、善、美的方向去努力的。
记者:著名作家王蒙评价这本书是“当代的《倪焕之》”,您怎么看待这一点?
聂震宁:这个挺有意思的。1999年,我还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担任社长的时候,主持过一个评选——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评选,其中就有叶圣陶的《倪焕之》,因为我当时是评委之一,所以特别阅读了这本书,第一次阅读印象很深刻。
在开始创作《书生行》这本书之前,我又读了两遍《倪焕之》,因为这本书是现代文学作品里面几乎唯一一部写教师生活的长篇小说,我希望自己的小说,一方面不会重复他的描述,另一方面借鉴他的成功经验。读完之后发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经验就是这样一个理念——教育离不开社会,在我的小说中,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一部汇集阅读力之书
记者:做了15年阅读推广,阅读已经渗入您的血脉之中。该书的女主人公舒甄好,正好也在图书馆工作,小说里她还策划了很多活动,都跟阅读有关,为什么对人物这样设置?
聂震宁:我愿意把我这15年来,在阅读上的认知全部放在小说女主人公舒甄好身上,我愿意送给她。
在那么一个时代,为什么舒甄好会对阅读倾尽全力,会有这样的认知呢?因为事实上,在20世纪20年代,沈祖荣先生与韦棣华一道创办中国第一个图书馆学教育机构——文华图专,开中国图书馆学专业教育之先河。而武汉大学图书馆系更偏重于为读者服务,就是沈祖荣先生强调的读者本位,跟现在全民阅读图书馆服务是一脉相承的,也跟我这么多年来对阅读的推动是一脉相承的。当然,将女主人公设置为毕业于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的身份,很花费我的笔墨,毕竟男主人公是北师大毕业的,我要写他们在武汉大学怎样邂逅等。所以长篇小说一个一个的构思总是多方设计、环环相扣。
记者:您对下一部小说会有什么想法吗?
聂震宁:现在还没有,因为读者希望我写续集,我曾经想过写续集:时间一下子跳过20年,男女主人公都已经去世了,然后写林茂坤的儿子跟秦子岩的女儿再结合,书写新时代的教育故事……这个要看大家的意见。
(《人民周刊》202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