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罚绝非现代化的教育手段

6月13日，有网友称，浙江义乌一所小学的老师打伤一名女学生后，在家长群里向被打女生及其家长道歉时，竟有多名家长向其表达感恩和感谢之情，引起被打女生家长的不满和质问。6月13日，浙江义乌市教育局发布《情况通报》：经查，该涉事教师存在体罚学生行为。目前，已责令学校解除该教师聘用合同。下一步，将根据调查结果对相关人员依纪依规严肃处理。

从流传出来的照片看，这位被打学生的手臂已有明显淤青，可见涉事教师的暴力行为已经比较严重，但与该学生家长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家长对涉事老师“负责”“用心”的称赞与感激，“把每个孩子都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用心教导，感恩遇上你”，暂不提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这位老师是否会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更耐人寻味的是家长们奇怪的“站队”，这背后或许是怕自己的孩子被“穿小鞋”，但更值得重视的是一种传统的体罚教育观依旧残留，把体罚当负责依旧被不少家长奉为信条。

把体罚当负责，在这一代家长心中依旧有很大的诱惑力。不久前，广东东莞市一小学二年级十多名学生，因在课堂做不雅手势，被老师罚扎马步，用棍子抽打。事后，涉事老师被开除，但涉事班级47名家长，其中44位都对涉事老师进行挽留。这颇具吊诡的一幕，背后是传统的“体罚”教育与现代化的过程教育的拉扯。

毕竟在许多地方，家长送孩子去报到或与老师交流，很常见的一种说法就是“老师，我这娃不听话您就打！”“打坏了也不怪您。”……这背后是普通百姓对教师行业的一种巨大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传统私塾教育“严师出高徒”的思维在发挥作用，只要最后我的孩子成绩好、考上好学校，老师的教育过程、教育手段是否合理，相比而言也不再那么重要。可是，这种想法和观念与现代化的教育与法治化的社会都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

首先，放纵“体罚就是负责”的教育观，会让这种“负责任”异化，为许多老师肆意惩罚、殴打学生提供了道德前提。5月26日，福建泉州一小学女生在走廊玩耍时，无意间甩手甩到背后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走过来的一位老师，老师立刻踢了小女孩一脚，又揪着衣领把她拖进教室。视频里，小孩子的无力感、恐惧感，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到窒息。

脱下老师的身份，我不相信这位老师敢随意踢路上一个小朋友一脚，毕竟这是违法行为；而成为老师，反而给了其肆意欺侮学生的“特权”，或许她在揪着小女孩进入教室时，心里还在念叨着，“要给你点教训”。甚至更过分的，部分老师体罚学生以发泄生活中不愉快。

其次，体罚真的是好的教育方式吗？如果一个人是因为在某种暴力的胁迫下不得不去学习、去遵守规则，那她或许很难在这种恐惧与害怕中懂得规则设立的意义与读书的价值。教育应该让人发自内心爱上学习，而不是在体罚大棒下让学生感到恐惧；体罚孩子，通常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固然教育的结果很重要，但教育的过程，即培养出一个人格完善的人甚至更为重要。

也正是出于这些考量，2020年教育部制定颁布《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明确指出，在确有必要的情况下，学校、老师可以在学生存在不服从、扰乱秩序、行为失范等情形时实施教育惩戒。教育惩戒分为一般教育惩戒、较重教育惩戒和严重教育惩戒。但即使是严重教育惩戒，也没有给老师体罚学生的权力。

教育惩戒规则，已经给了老师管教学生明确的指南，规范了老师的行为，避免了打着“为你好”“负责任”的旗号而行暴力之实。师德不应该是一种道德要求，而应该是一种制度建设，可显然，这种制度建设存在漏洞，每一则体罚学生的新闻，都在玷污本应该是让人成人、成才的教育。相关配套监管、检举、惩治措施该进一步优化了。

（陈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