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的长衫”不必脱，到寺庙“上香”又如何？

近来的舆论场上，有两个热点新闻，直指当下年轻人的生存现状和他们的心理困境。

一则是央视发文直指当下流行的“孔乙己文学”：“学历不但是敲门砖，也是我下不来的高台，更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另一则是有旅行平台表示，2月以来90后、00后到寺庙“上香”的比例占比接近50%。

前者指向部分年轻人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不愿意靠劳动改变自身的处境。后者则说明，年轻人热衷以这种“仪式感”去寻求某种心灵慰藉。其实不管是“孔乙己的长衫”，还是年轻人涌入寺庙“上香”，投射着年轻人“卷不动躺不平”的现实，“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

“惟有读书高”遭遇现实打击，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不适感可想而知。但话说回来，年轻人在意的真的是那件“长衫”吗，并不是。在如此激烈和严峻的就业市场里，年轻人只不过是以微弱力量，诉说与命运与现实斗争的倔强和不屈。他们并不是如孔乙己般固执和麻木，他们只是不甘又无奈。从求学的“仰天大笑出门去”，到毕业后的“拔剑四顾心茫然”，附着于他们身上的各种枷锁，又岂止是一件“长衫”？教育的、社会的无形雕琢，年轻人已然不能做自己了。

一边是心底里的挣扎，一边是表面上的“佛系”。揆诸现实，当下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嘴上喊着要“躺平”，实际加班到凌晨。说出来的或许只是无力改变的“吐槽”，实际行动才代表他们对生存的态度。再者，到寺庙“上香”并非求佛，也可能是寻求精神寄托，或者一种回归本源的体验。

不管年轻人做出何种选择，只要不违法，就不应该过分苛责。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们需要时间去思考、转变、适应。“高不成低不就”是一种暂时的姿态，不是长久的选择。执拗过后，总能有属于他们的生活方式。而“上香”亦不过是漫长征途上的停靠，不必上纲上线，也不需过分解读。但不可否认，现实对很多年轻人并不友好，市场和机会都不是无限大的蛋糕，有人能尝到，也有人只能远远望着。

把“孔乙己的长衫”说得多么不堪，把逛寺庙解读为“不上课不上进只上香”都大可不必。梦想谁都有，谁又不想奋斗？高高在上的喊话和批判毫无意义，只会招来反感。年轻人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走，引导他们不走歪路不走邪路，给他们倦怠的身体和迷茫的心灵，一个舒缓释然的窗口和支柱，比嘲讽他们“脱不掉长衫”，揶揄他们“不求上进求上香”更有价值，也更有意义。

关注他们的无助和沮丧，理解他们的迷茫和“佛系”，别熄灭他们心底的火焰，也别小看他们奋斗生存的意志。年轻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它们呈现的状态未必都是伟光正的。但不管何种面孔，都有其真实的一面，都有无可奈何的理由。多些善意吧，那些揪住“长衫”不放的，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偏执，那些批评“不奋斗只上香”的，难道不是“坐井观天”的夸夸其谈？（陆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