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问题”的关键不在彩礼上

近日，词条“建议农村推行低彩礼零彩礼”冲上热搜并引发争议。起因是全国人大代表石炳启在准备关于农村推行“低彩礼”的提案建议，并表示要在落实“低彩礼”的基础上提倡“零彩礼”。

石代表看到了“高价彩礼”的现象，他表示：“农村彩礼过高，超出农民的负担能力。”他也对出现“高价彩礼”的原因进行了一定的分析：农村男女失调；“女孩”好面子；有些“女孩”觉得可以增加婚后的安全感；互相攀比造成的愈演愈烈。

事实上，近年来，高额彩礼引发的民事纠纷屡见不鲜。但推行“低、零彩礼”有助于解决问题吗？这得打上一个问号。笔者认为，“彩礼”问题的关键不在“彩礼”上，“彩礼”只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对“彩礼”本身大做表面文章，而不是深挖解决下面的病根，这叫“一床锦被遮盖了”。

“彩礼”的存在有其合理性。其本质，是一种具有功能性质的婚姻契约与文化符号。从字面意思上解读，“彩礼”的“彩”是彩头，突出了一种情感价值的交换，可以是双方的互相认同，也可以是对美好婚姻生活的期盼，如《诗经·卫风》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彩礼”的“礼”是礼仪，起到了约束婚姻、督促遵守契约的作用，也彰显了婚姻的庄严与秩序。

“彩礼”也有着“补偿”功能，是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对女性的补偿，是婚姻里对处于弱势地位的补偿。对于男性之间，一部分弱势男性通过彩礼的施予，以弥补自身条件的缺陷，使男女两方的条件达到平衡。

遏制“高彩礼”，本质是提倡婚姻自由，避免人们用婚姻形式进行利益交换，侵害当事人的权益。这无疑是有历史进步意义的，而如今我们也基本实现了“婚姻自由”。但为什么还存在“彩礼”问题，并且农村“彩礼”问题还愈演愈烈呢？

原因就是，“彩礼”之下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首先就是男女还没有获得真正的平等（无论是社会还是婚姻），以往“重男轻女”的观念传导到人口上就是“男女失衡”。“男女失衡”传导到市场的表现就是，女性似乎获得了不少“性别福利”，进而使一部分人认为中国已经达成了男女平等，甚至是“女尊男卑”。而实际上，女性获得的福利是浅层的，是根据男性获得的深层次福利所进行的补偿。就比如所获得的“彩礼”，一定程度上是基于对部分权利的让渡所获得的补偿。但表现在当代，就是男女性双方共同感觉到对方获利，因此性别平等问题也越加错综复杂。

其次就是，现代社会快速发展，地域发展不平衡。农村在经济水平、观念上的落后，以及农村女性意识的觉醒，导致更多的女性选择“逃离”农村，男女比例进一步失调。而对于农村男性，“彩礼”可以作为一种调节手段，使其在婚姻市场获得更好的优势。不顾农村发展问题，而一味推行“低彩礼”甚至是“零彩礼”，或使农村结婚问题“难上加难”。

最后，现代社会对新家庭所要求的物质基础，已经远远超过年轻人平均薪酬水平。“彩礼”也并非单向的，与之对应的还有“嫁妆”，婚姻契约的平等关乎双方的名誉。“彩礼”与“嫁妆”也可以视作新家庭的起始资金，资金的水平高低受当代必要的物质基础、双方的收入水平等影响。即使在农村，小家庭也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也存在不同的收入水平差异，可见“高额彩礼”不是凭空而出的。

那是否要遏制“高额彩礼”呢？笔者认为，要打击的是宣传唯物质论调的“彩礼”，将婚姻完完全全当成利益交换的行为。这种行为已经脱离了“彩礼”的本来意义，助长了社会的不良风气。

“彩礼”是历史与当代问题的“乌鸦”。我们只见传统的“婚姻”对于年轻人吸引力越来越低，而不知随着大众教育、认知以及竞争意识的水平的提高，“彩礼”下的问题才愈加暴露了出来。石代表只说现象，犹如只见九江彩礼贷，而不知江西经济与观念的落后，可谓“不识庐山真面目”。靠督促“低彩礼”和“零彩礼”就能够落实实现吗？靠实现低彩礼和零彩礼，就能保障到各方的权利不受侵害吗？

婚姻之下，是经济，是观念。我们必须要做好，也能做好这件事，“我信，我的孩子会信，孩子的孩子会信。”

（吴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