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式自嘲”究竟遗漏了什么？

读初中时，我的英语老师反复告诫学生：“前三十年将钱买艺，后三十年将艺卖钱。”当时，并不觉得这样的教导多么有意义；随着年龄的增长，深切感受到，这分明阐述的是知识积累与知识经济的关系。不努力学习，哪有生存的资本。

最近一则视频，为这个朴素的道理提供一个新注脚。视频《我：毕业5年，存款5000 她：中传硕士，火锅店保洁》这则视频火了。视频中，即将而立之年的主人公弯弯和超超毕业于211高校。她俩讲述了各自毕业五年来“一事无成”的经历。面对“失败”，她们开玩笑道：当个“废物”也挺好！

这则视频火爆网络，展现出视频传播的独特魅力。普通的故事，只要瞄准了痛点，再加点自嘲的“佐料”，就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传播效果。新浪微博上，这个视频的跟帖评论数以千计。浏览网友的观点，清一色的肯定和安慰：“只有知道了自己平庸的人生，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毕业五年疫情三年，能存下就不错了，多少人借钱生活都入不敷出。”“我觉得过程也是非常的重要的呀。”“失败也没关系，做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最重要。”

众多网友的关心和鼓励，自然会温暖视频中的两位女主。相信在经历磨难之后，她们各自会迎来崭新的人生机会。透过这样的宽慰和祝福，总觉得缺少了点反思精神。毕竟，“废物式自嘲”视频暴露出大学专业教育和社会实践教育的脱节，只是这样的问题很少作为舆论话题来讨论。这里，不揣冒昧，抛出一个议题：“废物式自嘲”遗漏了什么没有？

依笔者之见，透过“废物式自嘲”视频，至少遗漏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遗漏了专业技能是否到位的问题。前几年，国家层面开始意识到本科教育质量与国家命运的关系，“本科不牢，地动山摇”，让高校意识到重科研轻教学的严重危害。就视频提供的信息来看，两位当事人毕业五年间在不停地更换工作，其中有用人单位的问题，但更多是专业技能与工作岗位的匹配度问题。如果她们在本科阶段认识到大学生涯是在用前买生存的技能，专业基础牢靠，技能余额充足，相比就不会有“废物式自嘲”的故事了。

其次，遗漏了职业信念是否树立的问题。专业没有贵贱之分，选择一个专业，就应相信自己可以学好这个专业，未来也能适应行业的发展变化，这就需要在学生时代树立基本的职业信念。根据视频的自述和随后媒体的跟踪报道，发现两位当事人的共同点是走马灯地更换工作，这其中的艰辛需要理解，但从一个侧面也暴露出执业信念的有无以及牢靠程度。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这个没有点破的问题，同样只得反思。

此外，遗漏了家庭信任是否对等的问题。在媒体的跟踪报道中，两位当事人都在肯定父母的理解与支持，同时表示不清楚父母是否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没敢埋怨。有趣的是，她们也承认自己的下岗或更换工作，也在瞒着家人。这无意中暴露出年轻子女与异地父母交流时的信任是否对等的问题。换句话说，父母相信自己的孩子很优秀，而孩子没勇气及时主动通报自己的实情。这样的孝道，相信延续的是中国传统的孝道，不让父母替自己担忧。问题在于：这样的“孝道”是否符合现代文明呢？

少壮不努力，老大需补课。许多毕业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学校跨进社会的大门的，学生时代遗漏的“功课”，社会大学迟早逼着题目补回来。透过“废物式自嘲”，如果每个人都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海明（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