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科技是以军事需求为牵引的科学研究工作,具有理论与技术紧密相连、研究和应用高度耦合、研究链条高效闭合等基本特征。总体性科研是高效率组织实施国防科技研究的基本表现形式。准确把握“总体”的科研属性与具体内涵,以及与“实体”的辩证关系,对于有效应对国防科技创新组织链条长、利益主体多元,不断提高国防科技创新效能具有重要意义。
总体性科研是从需求以及大系统约束条件出发,经过分析权衡得到系统顶层体系结构和功能、性能要求的科研组织活动,也是系统思维和系统科学在科研活动中的具体表现形式。通常以应用需求为牵引,注重概念判断与逻辑推理,多以体系化架构、学理化支撑的理论成果为表现形式。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计算机模拟仿真成为总体性科研的一个重要支撑手段。
总体性科研在我国是由以钱学森为代表的从事第一代导弹研制工作的科研工作者开创,并构成组织大型工程实施的重要组织模式。主要是针对具有技术复杂、综合性强、协作面广、研制周期长、质量和可靠性高、决策层次高、探索性强、不确定因素多和风险大等特征的大型科技研发需要,逐步分离出独立的总体机构或部门,旨在把先进性与可行性、学术性与工程性、探索性与实践性有效结合起来,包括论证总体、工程总体、技术总体等。如原国防科工委于1985年9月组建的系统工程研究所,就是“运用控制论和系统工程的方法,对国防科学技术发展战略和我军武器装备发展方向与重点,提出研究报告和建议”,属于典型的论证总体;在国家实施的载人航天、探月等重大工程项目中都建立了专门的总体机构,负责统筹规划、沟通协调与过程控制;在航天科技集团等军工集团则组建了不同层级的总体设计部门和总师系统,确保型号研究、规则、设计、试制、生产和试验的一体化,则属于工程总体和技术总体。总体是融合需求、科学、工程、技术、组织等各方面要求的职能机构,是确保各类科研、工程与技术高效实施的根本保证。
需要指出的是,“总体”离不开“实体”的有力支撑。作为总体相对概念的实体性科研,是对总体提出的概念、推理与判断进行实际操作、实验验证、实践检验,以便证明理论的真实性与可靠性。获取可靠真实的数据与实事是实体性科研的基本要求,从而为总体科研提供有效支撑。相对于总体性科研的跨专业、跨部门、跨领域等特点,实体性科研一般专业相对单一、学科相对固定。总体与实体相互统一,二者共同统一在科学研究的前提下。事实(包括实验数据与实际)与严密的逻辑推理是科学研究的本质。以传统军工产品研发为例,总体、实体紧密相伴、相互弥补、高度关联、贯穿始终,在不同阶段所占比重不同、关注点也不尽相同。
比如在发展规划、指南制定阶段,以总体论证为主,辅以验证实证、体系仿真,更多关注方向、核心关键技术的发展预测;在型号论证阶段,总体、实体并重并行、高度捆绑,不仅要明确装备型号对能力建设的作用,还要有对核心技术的解决方案;在型号科研阶段,以实体科研为主,总体关注的层级下移处在技术总体层面,是总体指导下的实体科研。就国防科技研发而言,总体科研与实体科研实际是假设与实证在科研组织实施中的不同表现。总体科研需要有实践性和可操作性做支撑;实体科研需要有总体科研给予方向的判断与指导。总体务虚但不“虚”,实体务实但不离“虚”。总体的虚以“实体”为依托,实体的实以“总体”为方向。只进行理论假设,不亲自进行严谨严密的逻辑推理与实际验证,总体就容易凌空蹈虚;只进行实际验证,不做理论上的方向辨识与判断,实体就会迷失方向。
从国防科技领域实践看,在开展重大国防工程和武器装备决策实施中,总体论证主要是把一系列笼统模糊的初始概念逐步落实为具体可操作的组织模式与参数指标,确保总体与实体高度融合。具体来看,一般突出三个方面的研判:一是深入细致开展情报分析研判、专家咨询评估、业内发展态势调研,把军事需求、前沿技术应用等转化为可操作的基本要素;二是充分论证组织实施的各类人才、资源要素等,使国防科技创新链路的资源配置方式科学高效可控;三是把相关技术要求指标化、参数化,让控制性因素转化为控制性数据,确保理论的推演始终建立在以实验或实证数据与事实之上,确保总体论证的科学性和操作性。
我军“三化”融合发展的基本态势,国防科技研究机构的调整变化,也给以传统军事装备体系为牵引的国防科研组织形式带来了新的变化、提出了新的要求。智能化发展趋势让科学技术向战斗力转化的周期大大缩短,装备研发由机械化战争条件下的“探索一代、研制一代、生产一代、装备一代”向“边研究、边试用、边装备”转换;市场化和我国整体工业及科技水平的提升,使资源配置的效率大幅提高。国防科技研究机构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对“科学技术是核心战斗力”的时代呼唤,应对“智能化”的战争发展趋势,应当始终坚持系统工程思维的科学理念指导,主动应对军事安全领域中的“变”与“不变”,始终聚焦“国之大者”,科学精准识别“科技之变、战争之变和对手之变”,切实把握理技融合、研用结合、军民融合的总体要求;主动应对市场化与智能化对国防科技创新链路带来的新变化,全力发挥“军事需求—科技前沿—智能装备”这一国防科技创新链路的纽带作用,主动谋划接通断点、打通堵点;主动应对国防科技组织结构的新变化,站在战略高度看“总体”需求,以实证支撑总体论证、以实践开拓总体机制,“不贪‘点’上功,注重‘链’上用”,突出体系贡献率,从而实现军事科研、组织管理与体制机制的系统性创新,为强军兴军发挥有效支撑作用。
(责编:赵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