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觉哉诗中的公仆情怀

谢觉哉是“延安五老”之一，他1921年加入新民学会，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3年，他调入中央苏区工作，先是担任毛泽东的秘书，后来担任中央工农民主政府秘书长。长征到达陕北后，他历任中央政府西北办事处内务部长、司法部长、中央党校副校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他先后担任内务部长、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纵观谢老的一生，他“官”做得早、做得大、做得久，但他在晚年写给子女的一首诗中写道：“你们说我做大官，我官好比周老倌。起得早来眠得晚，能多做事即心安。”他劝告儿女要自食其力，不要依靠父母的“官”。这是他的自况，也是他一生留下的千余首诗的主基调。
　　勤勉为官：“铁样胸怀绵样肠”
　　谢觉哉生于湖南宁乡。1900年，16岁的他家中遭受重大不幸，母亲、两个姐姐都被病魔夺去生命。1905年，他虽然考中晚清的秀才，但在耳闻目睹黎民百姓的水深火热后，毅然决心与封建统治者决裂。在一首《诗丐》中，他对社会不平提出大胆的质问：“未必生来是野流，却持竹杖遍村游。……从此不食嗟来食，村犬为何吠不休？”在瑞金，他和毛泽东一起为沙洲坝人民挖井找水，成为几十年来广为传颂的美谈。在长征中，他为一名给自己饲马的马夫写诗：“革命如斯道路长，力枯难更走边荒。穷人一颗心如铁，地北天南尽老乡。”随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吴起镇的当夜，他为了不惊扰民众，和徐特立两人一起露宿镇外麦田：“露天麦土覆棉裳，铁杖为桩系马缰。稳睡恰如春夜暖，‘天明始觉满身霜’。”在抗日战争中，他为南泥湾大生产运动欣欣向荣的景象表示由衷赞美：“晨兴四寂静，独自步林阿。烟直缘风定，枝垂是露多。树头惊宿鸟，树底听流波；更有人行早，铃驮队队过。”抗战结束后，他为国统区民不聊生的惨状黯然神伤：“米肉盐棉贵，税捐租息高。刚将火烛送，又听虎狼嗥。兵燹万人泪，偷扒一角豪。天涯吾父弟，猿鹤念征轺。”在1949到1950年的大水灾中，他作为内务部长提出“不许饿死一个人”的口号，并为筹措资金多方奔走。在人生的最后的岁月，他住院36天，口述诗词20首。其中一首《易于流泪》写道：“老来为什偏多感，铁样胸怀绵样肠。”他一颗火热的心始终和人民在一起。人民欢乐，这颗心在欢笑；人民受难，这颗心在哭泣。
　　公正为官：“一念之忽差毫厘”
　　谢觉哉走上革命道路后，凸显出在写文章办报方面的卓越才华，在党内以“谢胡子”著称。他先后主编了《湖南通俗报》《湖南民报》《红旗》和《上海报》等，并最早用法律武器同敌人展开斗争。1926年，他用王昌龄原韵而变其意，讽刺吴佩孚：“白日青天尽倒吴，炮声送客火车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雄心在酒壶。”谢觉哉是革命司法制度的创建人之一，早在大革命的湖南和中央苏区，就起草过《选举法》《土地法》《劳动法》等法令条例。在这些法规条例中，体现了他处处为人民的司法理念。他坚持走群众路线，以求做到“案案公正准确”。
　　新中国成立后，谢觉哉在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时经常提倡审判人员多看戏曲《胭脂》《十五贯》：“一念之忽差毫厘，毫厘之差谬千里。《胭脂》一剧胜神针，启智纠偏观者喜。”为了公正为官，谢觉哉始终坚持实事求是，在湘鄂西苏区任湘鄂省委秘书长时，他和“左”倾教条主义作坚持不懈的斗争。在延安，他和林伯渠一起成立怀安诗社，在《解放日报》上开辟专栏“一得书”，热情宣传“实事求是”精神，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尽管当时已经年届六旬，但他仍认真学习哲学辩证法，而且很有心得：“神奇本自出平凡，变化原从不易来。情况了然斯不惧，放心做去可无灾。繁荣枝叶先培本，利用艰难始见才。又是一番新气象，运筹定计会重开。”
　　廉洁为官：“敞开心肺给人看”
　　谢觉哉生活十分俭朴，从不吸烟喝酒，在中央苏区期间就常常把每月发的五元津贴节省下来资助家庭生活困难的群众。在长征路上，他和王定国结为伴侣。
　　他在新中国担任内务部长后，在湖南老家务农的一些子女、亲属希望他帮忙在北京找个工作。对此，谢觉哉一概拒绝，用“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道理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与之相比，他特别怀念牺牲的战友，为何叔衡、毛泽民、陈潭秋等烈士写下情深意真的悼念诗词。他多方探求、走访、慰问烈士的父母、遗孀和后人，留下许多感人的故事。1962年，他在视察湖南时有老战友烈士的亲属从乡下来访，但却两次被警卫人员阻拦。谢觉哉事后得知深感歉疚，写诗道：“政情民隐应常通，咫尺间如隔一城。安得浮云都扫尽，长安虽远若门庭。”
　　谢觉哉从年轻时起就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几十年从未中断，形成认真对待工作和生活的作风。当年好友何叔衡在长沙码头秘密坐船赴上海参加“一大”时，谢觉哉就在当天日记中留下了珍贵的记录。除了日记，他的一千余首诗作同样具有史料文献和思想教育价值。在六十岁那年，他勉励自己“匆匆六十年，华发压双肩。未肯容颜老，犹争意象鲜”。在晚年身染重病时，他从容不迫、泰然自若：“行经万里身犹健，历尽千艰胆未寒。可有尘瑕须拂拭，敞开心肺给人看”。在长期卧病在床时，他还教育子女刻苦学习马列主义、向人民群众请教：“潜心马列分真伪，觌面工农尽有师。后乐先忧宜立志，大关小故要深思。”
　　纵观谢老的一生，他的确把自己当成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倌”，无论遇到何种艰难困苦，始终襟怀坦白、光明磊落，从来没有畏惧过、退却过。（张大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