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小诗大写”的《飞鸟集》

 2014年9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发表题为《携手追寻民族复兴之梦》的重要演讲时，对泰戈尔诗集中的名句如数家珍，并深情背诵出《飞鸟集》中一些优美的诗句：“如果你因为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失去了群星”，“当我们是大为谦卑的时候，便是我们最接近伟大的时候”，“错误经不起失败，但真理却不怕失败”，“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等等，表达了对泰戈尔诗词的喜爱之情。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是印度近代伟大的诗人、作家、艺术家、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被誉为印度文明在国际上的“代言人”，与同时期的印度伟人甘地并称为印度文学和政治领域的两大圣贤。甘地“圣雄”的称号便由泰戈尔所起，而泰戈尔则被甘地称为“大智者”。泰戈尔于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亚洲作家。在长达60多年的文学生涯中，他创作了50多部诗集、12部中长篇小说、100余篇短篇小说、20多部剧本。《飞鸟集》是泰戈尔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诗集之一。
　　《飞鸟集》是一部富有哲理的英文格言诗集，共收录325首诗歌，初版于1916年。全书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泰戈尔译自他1899年完成的孟加拉文格言诗集《碎玉集》，另一部分是他1916年访问日本时的即兴英文诗作。泰戈尔在日本居住三个多月，曾盛赞日本俳句的简洁，并受其影响写下多篇小诗。诗中他捕捉了大量来源于自然界的灵感。他说天空的黄昏像一盏灯，说微风中的树叶像思绪的断片，说鸟儿的鸣唱是晨曦来自大地的回音。他将自然界的一切拟人化，让天空和大海对话，让鸟儿和云朵对话，让花儿和太阳对话。在泰戈尔的诗中，世界是人性化的，万物无时无刻不在生长与思考，而他只是它们思想碎片的收集整理者。这也便是《飞鸟集》名字的由来：“思想掠过我的心头，仿佛群群野鸭飞过天空，我听到了它们振翅高飞的声音。”
　　在中国新文化运动期间，泰戈尔的许多著作被介绍到中国，并持续影响了几代中国读者，其中《飞鸟集》被认为是对中国现代新诗发展产生最大影响的一部泰戈尔诗集，和中国文学关系甚密。作为我国最早介绍和翻译的泰戈尔诗集，《飞鸟集》最初出现在1921年的《新人》杂志，当时译名为《迷途的鸟》。此后，中国现代诗坛便出现了一种全新的诗歌形式，叫做“小诗”，顾名思义，就是特别短小的诗歌。从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起，中国文坛上出现了大量体裁像《飞鸟集》的一类作品，有沈尹默、刘半农、冰心、鲁迅、郭沫若、瞿秋白、徐志摩等人的作品。其中，冰心被誉为中国“小诗”第一人，诗集《繁星》和《春水》广为流传。这两部诗集收录的皆是形式新颖的小诗，短则两三行，长则不过七八行，刚一问世就抓住了众多读者的心，慢慢成为文学经典。多年以后，冰心写了一篇题目为《我是怎样写〈繁星〉和〈春水〉的》的文章，谈到她当年写作这两部诗集，整体创作理念全是从印度大诗人泰戈尔那里拿来的，全盘接受了《飞鸟集》的影响。因此可以说，正是《飞鸟集》这部小诗经典的诞生催生了中国的“小诗运动”。
　　然而，“小诗”却并非真小。众所周知，印度文化以宏大见长，泰戈尔的小诗要抒发的也是一个“大”字。《飞鸟集》的最大特色就在于在极其短小的篇幅里去揭示非常宏大的主题思想，揭开意涵壮阔的大思考，其内核都落脚于“大”，包含着大格局、大境界、大气象，可以说是“小诗大写”。如“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句脍炙人口的诗句，便是由夏花和秋叶两个寻常的小事物展开揭示，采用一个绚烂一个静美的两种简单意象，阐述世界流转运动中事物从热烈到平静的两种抽象状态，展现了两种极端对立形态存在的独特与美妙之处，更深层次地揭示生命如何将价值发挥到极致的宏大主题。读《飞鸟集》，只有悟到其中深沉的“大字诀”，掌握其中深刻的大智慧，方才真正掌握其精髓。
　　泰戈尔给读者的哲理启示是多方面的。有学者认为这些小诗“真像海滩上晶莹的鹅卵石，每一颗自有一个天地。它们是零碎的、短小的；但却是丰富的、深刻的”，可谓言之有理。在《飞鸟集》中， 可以看到对人性纯美与善良的剖析。阅读这本诗集，好比在向一位智者、一位先知询问人世间复杂事件的处理办法。《飞鸟集》的翻译者郑振铎在译完这部诗集后，就曾形象地指出“泰戈尔的歌声虽有时沉寂，但是只要有人类在世上，他的微妙幽宛之诗，仍将永远是由人的心中唱出来的”。《飞鸟集》是从泰戈尔心底里流出来的歌声，是他对人生深刻领悟后的真情流露。“他是我们圣人中的第一人：不拒绝生命，而能说出生命之本身的，这就是我们所以爱他的原因了。”
　　习近平总书记谈到《飞鸟集》时曾意味深长地说：“这些优美又充满哲理的诗句给了我很深的人生启迪。”生命、自然与爱，是这个世界的永恒主题，细细品读《飞鸟集》，内心会油然而生一股爱和力量。它是让人心找到回归平静的方法途径，让人生获得智慧启迪的良师益友。《飞鸟集》问世一个世纪以来历久弥新，展现出可供一代代人瞻仰的风采，安抚了一颗颗焦灼的灵魂，鼓舞了万千不懈思索的赶路人。（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