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杨戬》导演：努力探寻中国动画新表达

近几年，观众对优质动画的要求水涨船高。对此，《新神榜：杨戬》导演赵霁在接受人民网记者专访时表示，大家越来越关注国产动画电影是件好事，“希望制作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作品，努力找到新的表达方式，融入更有时代性的视听元素。”

谈角色：为大家呈现一个有人情味的杨戬

人民网：“新神榜”系列第二部为什么选择杨戬？杨戬在中国传统神话中的形象比较“高冷”，这次在形象设计上有哪些构思？

赵霁：杨戬在传统神话故事中具有广泛认知度，但很少有专门讲述他的故事。他的形象也具有鲜明特点：三只眼、哮天犬，赋予了我们更多的创作空间，可以深入挖掘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以往影视作品中的杨戬给人感觉很酷，特别严肃，总是有些高高在上，和大家有距离感。我们这次希望能呈现一个更有人情味的杨戬。

人民网：有关杨戬的神话故事，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解读。如何找到古代神话与当代观众之间的共情点？

赵霁：杨戬曾经是“战神”，后来的他成为了一个闲云野鹤的赏银捕手，装扮上类似于魏晋名士。杨戬的天眼应该是观众最熟悉的一个视觉化特点，但这次出场他的天眼就瞎了，总是戴着头巾，有一点悬疑色彩在里面。

故事取材于神话中的“劈山救母”。每个人在面对亲人离别都会有脆弱的时候，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脆弱之后，人会在孤独中成长，学会保护自己。当杨戬的天眼再次打开的那一刻，他已经能够直面痛苦，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人民网：影片对“劈山救母”的传说做了哪些改编？如何把握好改编的尺度？

赵霁：“劈山救母”的传说饱含了人们对亲人的思念。《宝莲灯》里翻山越岭去见亲人的心情打动了我们，这部分在我们影片中保留了下来，情感内核没有变。杨戬在影片中经历了两次亲人的离开，从自己劈山救母到以“过来人”的身份看自己的外甥沉香劈山救母，他如何面对亲人的离去、度过分离之后的痛苦期，怎样承载长辈的角色、照顾和陪伴后辈，这是杨戬的课题。

当然，不管是杨戬的母亲还是杨戬的妹妹，她们都是为了守护大义而牺牲自我，这是我们对经典神话故事的新解读。

人民网：申公豹是观众的老朋友了，有网友列出了他在多部作品中的形象。这次为什么“变身”爱喝酒的“邋遢大叔”？

赵霁：我觉得这次并没有颠覆申公豹的形象。很多观众说，申公豹旁边怎么是一只老虎，其实他在小说中的坐骑就是白额虎，我们只是还原了他的出场形象。

爱喝酒这一点，是根据申公豹的性格引申而来。申公豹亦正亦邪，看似洒脱不羁，实际上自己的抱负一直没有得到施展，内心也很痛苦。申公豹的外形和性格，我们参考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刘伶，酒不离身，以抒发愤懑之情。

谈特效：《洛神赋》飞天舞展现传统文化之美

人民网：片中哪些细节是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的灵感？

赵霁：片中“人界”有明确朝代，魏晋时期。“神界”是架空的，我们可以发挥想象力。当然，我们的想象基于中国传统文化。比如金霞洞，我们定义为“一个仙风道骨的地方”，具有东方古典色彩。设计的山石参考了太湖石，山峰耸立，云雾缭绕。我们在云中加了瀑布，水流冲到下面形成了中式祥云。祥云很难做成三维图形，花了很多时间去打磨。再比如说瀛洲仙乐坊，设计中有很多敦煌的元素在里面，仙乐坊内部则参考了曹植的《铜雀台赋》。

人民网：片中婉罗跳的《洛神赋》飞天舞是如何设计的？

赵霁：婉罗的身份设定是舞者，飞天舞是我们去敦煌采风时获得的灵感。当看到飞天壁画的时候，我们觉得非常震撼，太美了，就想用动画呈现一段飞天的舞蹈，正好和片中角色关联起来。

这段戏的制作是很有挑战的，需要在失重的状态下去呈现舞蹈，我们特意去舞蹈学院找敦煌舞老师帮我们编排动作，反复修改磨合。此外，处理人物动起来的飘带和头发，这是全片最具挑战的一部分，一个镜头中的一个角色就需要花费至少一个月时间，是普通镜头20-30倍的工作量。飞天舞的设计，展示了中国传统文化之美。

人民网：太极图的戏份给观众留下了很深印象。CG制作和水墨风格相结合，在技术上是如何实现的？

赵霁：我们对太极图的定义结合了原本的一些历史资料和文献：角色进入太极图以后，他们像一滴水墨，变成了画的一部分。

我们做的是一个画卷包裹，三维场景过渡到太极图的二维水墨风，然后再包裹起来，变回三维场景。平面的纸和一个立体的桥无法衔接，所以我们把三维的桥做了大幅度的卷曲动作。

这是我们在技术上的一个尝试和突破。三维呈现的效果比较“实”，而中国的水墨风格讲究意境，比较“虚”，这两方面结合在一起并不容易。横看成岭侧成峰，我们要保证它在不同的角度下都能呈现传统水墨画的质感。

人民网：你个人最喜欢片中的哪些片段？

赵霁：这次动作戏的设计还是比较精彩、比较丰富的。打斗场面比较多，但没有雷同之处，每一段的感受都不一样。

比如开场，杨戬和葫芦小仙相遇打斗，类似武侠电影里的动作场面；后面的追逐戏，有些科幻电影里追击的影子；杨戬和师父对决，就是典型的神仙打架，一种情绪化的战斗方式，一刀致命；太极图里的水墨战斗，伴随着魔礼海的琵琶演奏，音乐和动作高度融合。

人民网：现在观众对优质动画的要求水涨船高，国产动画电影在未来还有哪些精进的空间？

赵霁：这几年，大家越来越关注国产动画电影，很多创作者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这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希望行业百花齐放，大家勇于制作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作品，努力找到新的表达方式，融入更有时代性的视听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