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与敦煌考古相关的纪录片中,敦煌研究院考古研究所所长张小刚讲述了“招人难”的境况:在今年的文博招考中,该所一个考古事业编的岗位仅有五六人报名,而最后竟没有一人应试。“敦煌考古编制岗位无人问津”话题很快冲上热搜,引发关注和热议。
敦煌研究院是我国拥有世界文化遗产数量最多、跨区域范围最广的文博管理机构,是顶尖的文博研究单位。敦煌研究院因工作所需,需要招聘专业的高层次人才。而敦煌地处西北、相对偏远,难以为应聘者提供大都市的多彩生活,交通、气候等因素也影响了人们的选择。如张小刚所言,在今年各省份考古研究所增加编制的情况下,敦煌研究院招人更加困难。
敦煌研究院考古研究所的困扰并非孤例。此前,在中国史前三大玉文化中心之一的安徽含山凌家滩遗址,考古挖掘中一度人手紧缺。各级政府对相关考古挖掘工作很支持,“钱不是问题,关键是缺人”。这也说明,一地一隅招揽文保人才的困境,或与当地的经济发展、区位条件、工作待遇等具体情况相关;但纵观考古、文保全行业,则存在人才紧缺的结构性问题。截至2021年底,全国共有国有可移动文物1.08亿件(套),不可移动文物76.7万处,但从业者只有17.57万人。文物多、人才少,“小马拉大车”的困境亟待各方共同破解。
问题是真问题,但解题的土层也在不断培厚。近年来,考古热、文物热一潮接着一潮,《国家宝藏》《中国考古大会》等历史文物节目屡屡破圈,包括莫高窟壁画修复、三星堆遗址发掘等在内的考古文保工作得到更多关注,全社会在厚植文化自信、关注文保领域上迈出坚实的步伐。此前,我们聊过在2020年高考考出高分的农家女孩钟芳蓉,最终选择了北大考古专业。面对他人的不解,钟芳蓉的想法简单赤诚:“我从小就喜欢历史和文物,受到樊锦诗先生的影响,所以报考了考古专业”“选择为考古献身,也希望找到心灵的归处”。时下,钟芳蓉正在她向往的那条路上步步前行。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前辈榜样力量引领在先,青年受到感召毅然追随,形成动人的正向循环。
当然,培养考古人才、留住文保人才,还需要实实在在的政策支撑。2021年,国家文物工作首次写入党的历史决议,文物领域五年规划首次提升为国家级专项规划,党和国家对于文物事业的重视可见一斑。各地也积极寻找解题之法。以文物大省山西为例,未来5年将通过高考面向全省免费定向培养600位文物全科人才。学生单独编班,兼顾理论和实践教学,毕业后定向就业……“订单式”文保人才培养是一种有益探索,或许能开辟人才和考古事业“双向奔赴”的新路径。
追寻历史跫音,需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初心,离不开情怀与奉献。越是这样,越应该关心爱护考古工作者,通过完善人才激励机制、改善工作生活条件、搭建科研交流平台等,让考古、文保领域成为有吸引力的选择,进而确保人才招得来、留得住、用得好。有情怀但不止靠情怀,讴歌奉献也给奉献者更多关怀。做好相应保障、提供成长空间,这样才能让更多有兴趣的考古人才投身进来,保持考古人才队伍稳定,助力考古学持续焕发生机。
去年是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100周年。百年来,中国考古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斐然成就背后,离不开几代考古人的接续奋斗。吸引更多有兴趣的人才,守住文物研究之“事”,留住基层文保之“根”,才能更好探索未知、揭示本源,更充分展示中华文明风采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强国复兴注入强大精神力量。
这正是:
文物绚美奇绝,保护呕心沥血。
壮大人才队伍,不负千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