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青报刊文:《物质丰裕了,为什么仍然强调青年“能吃苦”》。文章说:“这种苦,不是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折磨自己的自虐”。
强调青年“能吃苦”,是一个很现实且紧迫的课题,文章警醒青年居安思危,临危不惧,保持定力,迎接挑战,但用“不是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折磨自己的自虐”,来补充界定文章所讲的“苦”,却并不十分恰当。
一事业有成的商业教练分享过自己的创业经历,他曾经有份轻松且高薪的工作,却时常在安逸中感到不安,怕被这种舒适生活“捧杀”的他,还是辞职下海去创业;以改变山里教育落后面貌为己任的刘秀祥,放弃城里已经拥有年薪50万元的工作机会,毅然回到家乡贵州山区从教;有一个群体值得特别提及,那就是近些年一批批在校大学生选择投身军营,去接受艰苦的训练,去执行艰巨的任务,去体验炼狱般的军人生活。把上述各种“变轨”进行前后对照,他们都称得上“创造困难”,他们都选择了“折磨自己的自虐”。这是一种人为增加获得成功感成本的“自找苦吃”。这种“能吃苦”,不是所谓的”内倦“,是价值追求;不是所谓的“苦难美学”,是苦中寻乐。
符合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种种“自找苦吃”,或许各自有其具体动机,却具有相同的人生成长的逻辑,那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以生物学的观点看,他们都是“远离多巴胺,靠近内啡肽”。多巴胺是人脑中的一种神经递质,触发它,会让人轻易获得瞬间的快乐;内啡肽是通过一定努力之后产生的一种体内激素,产生它,会让人感受长久的美好。这内啡肽,你不愿去做,但你还是要去做,你坚持做下去以后,就会觉得一种很安心的愉悦。
追求多巴胺,还是内啡肽,即是要“先甜后苦”,还是“先苦后甜”,是人与人产生差距的根源。但有一种说法:少年只知多巴胺,中年才懂内啡肽。如果说这是普遍现象的话,那么,年轻时就懂内啡肽,或者遵从内啡肽规律,“能吃苦”或许就不是一个时代的忧虑了。多些内啡肽理念,“舒适区”的就会自觉奔赴“拓展区”,身处困境的就不会自甘沉沦,优秀的不会褪色,普通的定会杰出。总之,追求内啡肽,就是增强人生的主动性。
有这样一名中学生,当陷于学习障碍的困境后,曾经整天捧着手机,刷抖音,看搞笑段子,与宠物为伴,把晨昏颠倒,沉浸在足不出户的小天地里。各种满足和短时爽感,无法掩饰心中放不下的学业,却总是梦想之后落空,后悔之后迷茫。经过家长和老师的耐心辅导和艰苦校正,该生先是走出家门,再是参加休学之后的升学考试,然后是再次走进学校的大门,由一个“宅族”逐渐变成内心有动力,对自己开始长信心的人。在其悄悄变化之间,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那就是某天启动并坚持了每天定量的跑步计划,运动客观上挤压了各种多巴胺的空间,更重要的是运动之后产生内啡肽,获得了区别于浅表爽感的高级快乐。以此开端,才有了走出家门,参加升学考试,成功复学等。每一次都是远离多巴胺,靠近内啡肭的可贵努力。该生如果说最终要实现内心的人生目标,这种“远离”和“靠近”,就必须继续顽强坚持下去。
中青报文章强调青年“能吃苦”,以“物质丰裕了”为前提,其中暗含我们当前的精神世界并非“丰裕”。若不能吃苦,是一个群体精神品质的重大缺陷。在它面前,物质丰裕不是优势而是陷阱,多巴胺就是通往陷阱的香饵。按照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互协调发展的要求,按照人的全面发展的观点,当前社会迫切要解决的是精神文明的滞后,优秀传统文化的式微。不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能吃苦”必须是永不褪色的品质。物质越发展,越有必要“创造困难”“自找苦吃”,越要克制占有和享受的欲望,才能抵制低级快乐,不当“物质丰裕”的俘虏。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每一代年轻人都是未来的希望,每个不愿虚度青春和辜负时代的青年,不必等到中年才懂内啡肽。选择了内啡肽,你就有机会足捷先登山顶,见识更美风景;就可以书写人生华章,成为新时代青年成长的引领者。(易国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