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正秋、蔡楚生电影博物馆内的蔡楚生塑像。 来自汕头市革命历史博物馆官网 |
在广东省汕头市,我看到蔡楚生的几幅书法,一是写给孩子小云的手札:“小云:这个集子颇具诗情画意,可借你作为在文艺上如何运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内容与中国传统的民族形式相结合的学习参考之用。爸爸。一九六一年五月十六日于广州”;一是一九四七年写的书法条幅:“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台风在远处盘旋,汕头的夏天清爽怡人。上午,我们步入位于汕头市金平区安平路的郑正秋、蔡楚生电影博物馆,仰首瞻望,被蔡楚生的书法深深吸引,仿佛看到“潮籍影人”中国进步电影先驱蔡楚生在中国电影初创时期作出的卓越贡献。
蔡楚生的毛笔字印证了他人生之路的攀援与突围。作为仅上过几年私塾的乡村青年,蔡楚生在汕头一家杂货店当学徒,但他不甘于现状,收工后自学苦读,一本《楚源》,一支毛笔,谋划着自己的未来。
我在博物馆大门口看到“集成发绸庄”五个字,原来博物馆的前身是汕头的商行。作为杂货店的学徒,“集成发绸庄”是蔡楚生经常进出的地方。从杂货店学徒到杰出的电影导演,此间的桥段该是何等的悬念迭出啊。进入博物馆,我像看电影一般,欣赏墙壁上一帧帧“画面”,一段段“台词”。
汕头,是蔡楚生梦想开始的地方。他一边自学文学,练习写文章,一边加入汕头店员工会,体察复杂人生。因观看汕头进业白剧社的演出,他萌发了戏剧创作的欲望,写了滑稽短剧《呆运》,落墨于人和彩票的关系,嘲讽不劳而获的投机心理。《呆运》搬上舞台后,引起观众的共鸣。蔡楚生也赢得了声名。1927年,潮籍电影导演陈天到汕头拍电影,选中《呆运》进行拍摄。蔡楚生积极配合导演,不仅出演配角,还默默学习导演技巧。
我走近蔡楚生的半身塑像,脸颊清癯,五官端正,目光中透露着一位电影导演丰富的心灵世界。我久久与塑像对视,仿佛看到了他从汕头到上海的艰难路程。
1927年,年仅21岁的蔡楚生来到上海,进入“华剧影片公司”当场记、临时演员、美工等,他把任何工作都视为学习的机会,久而久之,他掌握了导演工作的要领。于是,他推开了著名电影导演郑正秋的家门,坦诚相求,自己就是为当电影导演而来。我想,郑正秋被眼前的潮籍小老乡感动了。是的,潮籍人生来就是一种不满现状、有诗和远方的人。郑正秋自然要帮助他。
我曾在上海电影博物馆看到郑正秋与蔡楚生的塑像,郑正秋坐在片场,手指远方。站在身旁的蔡楚生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听郑正秋讲电影,说戏,听得如痴如醉。潮籍影人之间的信任与帮助,塑像诠释得如丝如缕。
郑正秋推荐蔡楚生到“明星影片公司”工作,协助拍摄《战地小同胞》《桃花湖》等电影。1932年,蔡楚生拍摄了自己的最早两部电影《南国之春》和《粉红色的梦》。也是这一年,他与孙瑜等人合作拍摄了抗日剧情剧《共赴国难》。1934年,蔡楚生拍摄了震惊影坛的《渔光曲》,电影连续上映84天,反响强烈。《渔光曲》在莫斯科电影节获得“荣誉奖”,这也是中国第一部在国际上获奖的影片。
1935年,郑正秋去世。擦干眼泪的蔡楚生在短短几年时间拍摄了《迷途的羔羊》等影片。抗日战争胜利后,蔡楚生回到上海,1947年,他与郑君里合作执导了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1949年之前,蔡楚生拍摄的《一江春水向东流》《渔光曲》《都会的早晨》和郑正秋拍摄的《姊妹花》是最具市场价值的影片。可见潮籍人在中国电影发展史中的丰功伟绩。
郑正秋、蔡楚生电影博物馆也是潮籍影人史料馆。郑正秋、蔡楚生、陈波儿等人以他们别具一格的才华,擦亮了中国电影的天空。他们有胆有识、有情有义,他们有人生理想,他们敢为天下先,用电影艺术的形象讴歌光明、鞭挞罪恶,以电影艺术的语言,讲故事、明道理。
离开汕头前夕,我再次来到郑正秋、蔡楚生电影博物馆,在那些有温度的图片、塑像、海报和电影设备与道具前缓缓经过。我经过的不仅是电影博物馆的独有时空,也是中国电影的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