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杀人案牵出案中案

女青年小奇为逃避男同事赵刚的爱慕纠缠，不堪其扰几经辗转更换工作和手机号，但因个人信息被售卖泄露，最终惨遭赵刚杀害。11月15日，在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检察院与青岛市公安局黄岛分局联合开展的个人信息保护案例研讨暨专项保护交流座谈会上，检察官提到的这起因侵犯公民个人信息而引发的故意杀人案引人警醒与深思。与会人员一致认为，个人信息泄露就像定时炸弹，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受害者，司法机关要各司其职，切实为个人信息安全提供法治护航，不让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酒店门口发生凶案

夜幕降临，在冷清又静谧的海边酒店门口，赵刚正与酒店保安攀谈，这时一名身着酒店制服的年轻女子从身边经过，只听赵刚猛地叫了一声“小奇”，小奇回头一看，脸上瞬间显出惊恐的表情并拼命向酒店跑去。

可是，她刚跑几步就被赵刚追上，没等喊出“救命”，赵刚已持刀捅向她……小奇倒下后渐渐没了呼吸。

赵刚作案后，将刀扔在地上迅速逃走，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听到后面有人追赶喊叫，察觉出异样后将车辆停在原地没有开动。赵刚见逃走无望便从车上下来，从背包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几万元现金，用打火机点燃并口中念叨：“奶奶，我要来找你了。”很快，120救护车和警车来到现场，经医生诊断小奇已经死亡，民警将赵刚当场抓获。

侦查机关以赵刚涉嫌故意杀人罪移送青岛市黄岛区检察院审查逮捕，办案检察官袁榕仔细审阅卷宗，第一时间提审了赵刚。袁榕了解到，赵刚与小奇曾就职于同一家酒店，赵刚多次向小奇表达爱慕之情，被小奇拒绝。

后来，小奇到其他城市工作，赵刚找到小奇的工作单位多次纠缠，小奇不胜其扰并报警。小奇很纳闷，赵刚为何总能找到她？她猜想，赵刚可能通过某种渠道获取了她的个人信息。

为了逃避赵刚的纠缠，小奇辞去工作来到青岛市黄岛区。为了不被赵刚找到，她不敢乘坐火车或飞机等交通工具，更不敢使用以自己姓名登记的手机号码。渐渐地，她的生活中终于没有了赵刚的身影，就当她以为一切都回归正常时，没想到赵刚又出现了。

如此小心防备的小奇是如何被赵刚找到的？带着疑问，袁榕在赵刚的供述中发现，赵刚曾向李某、刘某购买过小奇的户籍身份信息、联系方式、卫星定位等个人信息，然后依据上述信息，从外地一路追寻至青岛市黄岛区小奇的工作单位门口并蹲守，最终将小奇杀害。

检察官认为，李某、刘某的行为已经超出正常的信息服务范围，可能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并且与本案被害人的死亡存在法律上的因果关系，遂依法向侦查机关核实相关犯罪线索，并及时引导侦查。同时，针对赵刚翻供否认有故意杀人的主观故意，及时提出补充侦查提纲，引导侦查机关调取固定了涉案手机中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的电子证据等关键证据。赵刚涉嫌故意杀人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案件被移送至青岛市检察院。

精准认定刑法因果关系

作为办案检察官，青岛市检察院第一检察部检察官徐伟针经审查，对赵刚与被害人日常关系、财产赔偿、报警记录情况以及涉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的其他证据，提出了更为详尽的补充侦查提纲，引导侦查机关固定完善相关电子证据，形成了更为完整清晰的证据链条。最终，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赵刚死刑，立即执行，2020年12月10日，赵刚被执行死刑。

与此同时，侦查机关迅速将李某、刘某抓获到案，于2019年2月26日以二人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移送至黄岛区检察院审查起诉。

面对办案检察官的讯问，李某、刘某都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赵刚想要杀人，赵刚只是告诉他们要寻找女友，他们是好心帮忙提供了个人信息。

袁榕介绍说：“根据刑法规定，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情节特别严重’情形之一是造成被害人死亡、重伤、精神失常或被绑架等严重后果。李某、刘某等人出售个人信息的行为只有与被害人死亡具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才能定罪处罚。”

办案检察官经审查查明，赵刚通过QQ群认识了李某并添加对方微信，李某称能帮其查到女友小奇的个人信息，并找到刘某从中协调、传递信息，之后收取了赵刚2800元。赵刚向李某等人购买小奇的手机号及其行踪轨迹等信息时，确实谎称是为寻找女友而购买，李某等人主观上对赵刚有杀害被害人的主观故意是不明知，因此不构成故意杀人罪共犯。

但相关证据证实，赵刚正是通过李某等人购买小奇的个人信息后，锁定了小奇在黄岛工作，并通过手机定位了小奇居住的小区及工作单位，在第一次蹲守失败后，又再次蹲守在小奇单位门口，从而实施了残忍的杀害行为。“正是李某等人出售被害人个人信息，一步一步引导着赵刚找到被害人，从而实施了故意杀人犯罪，李某等人的上述行为与被害人死亡具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应当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定罪。”办案检察官说。

贩卖个人信息受到处罚

小奇的死亡给她的家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沉重打击，年迈的父母日夜以泪洗面，疼爱她的姐姐更是忍受着亲人离去的痛楚与对赵刚怨恨的双重折磨。这些情绪被办案检察官袁榕看在眼里，袁榕充分发挥自己是心理咨询师的优势，主动对被害人的姐姐开展心理疏导，取得了她的信任和理解。

一审、二审期间，经过法院和检察机关的共同努力，最终李某、刘某对被害人家属给予经济赔偿，最大限度抚慰了被害人亲属。二审法院于2019年9月12日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判处李某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1000元；判处刘某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并处罚金1000元。

办案检察官袁榕对记者说，本案中两名被告人法律意识淡薄，为贪图小利枉顾法律底线为他人提供公民个人信息，从而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自己也因此锒铛入狱。他呼吁大家引以为戒，切勿实施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为，避免类似惨剧再次发生。

（文中涉案人员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