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5363526
rmzk001@163.com
“七一”前夕，记者致电山西省临汾市大宁县有关部门，寻访乐堂村乡村医生贺星龙，才知道他本人所在的徐家垛乡不久前被撤乡设镇，但这并不妨碍贺星龙依旧是当地最有名的乡村医生。在吕梁山南麓，黄河数十里沿线，家家户户都存着他的电话号码。
2021年6月，贺星龙荣获“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去哪里当医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哪里需要医生”
“有病打电话，24小时上门服务”，白底黑字的承诺，被挂在乐堂村卫生室窗户上显眼的位置。贺星龙多年如一日，风雨无阻践行诺言。行医20年，他的服务范围早就扩大至周边28个行政村的4600多位居民，24小时随叫随到，累计出诊18万多人次。
1996年，年仅16岁的贺星龙顺利考取山西运城卫校，如果不是乡亲们东拼西凑攒足学费，他可能跟很多人一样返乡务农或者外出打工。“3025元，满满一大袋，全是几毛几块的零钱！”上学期间，贺星龙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全科医护人员。在县医院实习期间，他虚心请教、多方摸索，不放过去每一个科室学习的机会，“妇产科拒绝男实习生进产房、手术室，我就男扮女装。没法子，当时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专业的医生，我必须什么都会。”
2000年毕业后，贺星龙放弃县城医院的就业机会，回到家乡乐堂村，在村委的窑洞里开了当地第一间诊所。他说：“我去哪里当医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里需要医生。”
一开始，有些患者宁愿尝试各种偏方，也不愿求助这位初出茅庐的医学生。村里常有病患，诊所门可罗雀。贺星龙就自费购买药品，免费送医上门，挽救一个个病危患者，成功获得村民信任。在信息闭塞的山村里，“神医”的名号却异常迅速地传遍了十里八乡，但这并不是贺星龙想要的。“有老人昏迷不醒，家里人就以为他不行了，直接给穿上寿衣准备后事。其实如果没有我，别的医生也都能给他治好，只要他肯接受专业的治疗。”
因为救治不及时，贺星龙的爷爷从普通感冒恶化成肾功能衰竭，年仅50岁就不幸离世。亲人的遭遇促使他走上学医之路，“很多人原本不必因病致死，我不想再看到好好一条命被这黄土高坡给困住。”
贺星龙印刷了大量名片和宣传单，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亲自张贴在黄河沿岸，挨个送到村民手中，开启24小时全天候服务热线。“病人就是亲人，电话就是病情，病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每当村民们拨打贺星龙的生命热线，听到他专门设置的手机彩铃，不论情况多么紧急，总能增添一份安心。遇到不擅长使用手机的孤寡老人，他还贴心帮其设置一键呼叫，让人感慨“亲儿子都不至于此！”贺星龙还为每个村分别建立微信群，实时群发医学科普宣传贴，推广防疫知识。20多年，乐堂村的卫生所从不关门。后来，贺星龙给诊所安装了远程摄像头，“万一出诊的时候有人急需用药，我可以远程帮他找。”
“95%的病人，我都能骑着摩托送医上门”
黄土高坡沟壑纵横，很多近在眼前的村落需要兜兜转转才能走到跟前。早年间，贺星龙长期依靠一根扁担两条腿，翻山越岭去治病救人。步行挑着医疗设备爬坡太慢，雨天山路泥泞自行车难行，2004年，他贷款升级代步工具，成为村民口口相传的“摩托医生”。“听见摩托车油门嗡嗡响，我哪怕是躺着不能动，我都知道救星来了！”说起贺星龙，张贺兰老人大赞：“他开的药便宜又奏效，既当医生又是护士，服务特别好！”“摩托医生”承载着全体村民的信任，贺星龙也从未辜负大家。
16年骑行生涯，贺星龙先后摔坏7辆摩托车，用坏了12个行医包。他经常日行百里与生命赛跑，“农村留不住年轻人，我的服务对象多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小孩，95%的病人，我都能骑着摩托送医上门。”
上班第一天，贺星龙就为自己制定了行医标准：不收出诊费，药品及治疗费用也只收取成本价。20多年来，他又一次次降低自己的标准：五保户、低保户一律不收费，接受乡亲们赊账看病，最多的时候有20个账本，有村民欠债10年没还，有患者去世后债务一笔勾销……此外，贺星龙还主动承担起全乡儿童防疫任务和营养包发放工作。
2020年2月27日，大宁县正式脱贫。作为“全国最美医生”“最美奋斗者”“全国劳动模范”，贺星龙荣誉傍身却清贫如洗，他说：“我们中国医生自古就讲究济世情怀，从没想过靠干这行来赚钱。”业余期间，贺星龙通过饲养牲口、种植果树增加收入，妻子陈翠萍则在城里租房陪伴两个孩子读书，同时打零工补贴家用。贺星龙告诉记者：“风调雨顺的年头，我们家年均收入约有2万元。”陈翠萍则透露：“之前记的账，都被他烧掉了十几本。我买的新衣服，他总是转身就送给低保户。行医20年，至少白搭进去30万。”
贺星龙瞒着妻子借钱回村买窑洞，计划扩大诊所规模。为此，夫妻俩差点儿闹到要离婚。看到平常活动范围不超过一公里的老大爷、大妈们翻山越岭来诊所，陈翠萍选择继续支持丈夫的事业，两个孩子也因此坚定了子承父业的决心。“他了解所有患者的生活习性、饮食习惯，却对妻子和孩子的喜好知之甚少，完全没在意过自己的健康状况。”
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2019年，大宁县公开招聘42名村医，确保全县每个行政村都有专业的医务人员。最初的村医贺星龙，则日渐发展成为村民眼中的“全能王”。手机、家电有毛病，蔬菜、瓜果遇虫害……大家遇到事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贺星龙并不担心“问题”越来越多，只希望乡亲们日子越来越好，他把自己全部交给乡亲们，默默守护他们的健康平安。
终年坚守在黄土高坡、奔走在黄河沿线，“摩托医生”贺星龙用脚印书写对这片土地爱的告白，践行共产党员的信仰。
（《人民周刊》2021年第1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