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补缺补漏补短板的新尝试

首席记者 姚常房 本报记者 陈静 特约记者 张从云 通讯员 彭月芗

  开展跨省区医疗领域合作、建设区域性医疗中心，福建省厦门市从2014年就开始探路，这场补缺、补漏、补短板的新尝试，走到今天已6年有余。厦门市卫生健康委主任姚冠华说，长期以来，厦门整体医疗资源与城市定位并不相符，总量不足和优质资源不够。对此，厦门市加快补齐医疗卫生短板，着力构建优质高效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

  从儿科开始

  “不为所有、但为所用的模式，先从复旦儿科厦门分院开始。”姚冠华说，长期以来，厦门缺乏儿童专科医院，技术力量相对薄弱。但是如果完全自己办一家，又很困难。怎么办？

  厦门采用“市校合作”模式，与国家儿童医学中心——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签署托管协议。2014年6月1日，厦门市儿童医院作为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厦门分院正式开业运营。

  事实证明，厦门的这步棋走对了。“刚开业时只有开放门诊和一个综合内科病房，很多人心里打鼓，对医院发展没信心。”厦门市儿童医院执行院长庄德义说，现在已开满编制床位500张，开放41个临床医技科室，完成内外科二级分科，基本达到三级甲等儿童专科医院的学科规模和水平。医院至今已分别提供260万人次的门急诊服务和7.7万人次的住院服务，手术量突破1.4万台次，三四级手术占比2019年达到70%，服务的患儿近50%来自周边地市。

  除了看得见的服务量上升，庄德义最开心的事，是有了一支属于厦门本地的“永久牌”人才队伍。

  “来这里，看到的都是我们那里的孩子。”每次来厦门，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院长黄国英都会不自觉地念叨。黄国英口中的“孩子”，正是在复旦儿科学习后返厦的厦门市儿童医院医生。

  庄德义说，复旦儿科厦门分院将招聘的应届毕业生派至总院进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和专科医师培训，其结业后返回厦门分院，并联系总院专科医师导师继续培养。目前，已有98名住院医师、12名专科医师到总院进行相应培训。厦门分院还充分利用总院专家到厦工作机会，安排业务骨干作为专家工作助理拜师学艺，以快速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同时，医院分批选派各专业业务骨干350多人次到总院进修。

  “以前复旦大学每年给的儿科规培生名额，整个福建省只有5人。现在我们医院一年就有20个名额。”庄德义介绍，6年来，医院嫁接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后，实现技术平移，建立了包括名医工作室、特聘主任、学术主任和专科医师导师4个层次的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体系。（下转第2版）（上接第1版）

  2019年8月，两家医院在第一轮合作的基础上签订第二轮合作协议（2020年～2025年）。采访期间，复旦儿科厦门分院正与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商议共建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转化医学中心厦门分中心，以提升厦门儿科的学科优势和科研实力。

  激起千层浪

  “每个技术指标都核对了吗？”

  “不仔细检查，怎么做标书！”

  邵长周是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多年来，他每周都会在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厦门医院工作。今年8月，厦门市第三医院又以柔性方式将他引进该院，分管教学科研工作。刚到三院的第一天，邵长周就跟负责科教研的每个人谈了话。

  “我对他说‘就要这样管，严管’。”早年在上海学习过的厦门市第三医院院长郭之通一直很羡慕上海的管理方法，当发现上海医生“落户”厦门医院的时候，他高兴坏了，“科研是医院的短板，邵教授有科研优势，希望他的到来能让医院科研上一个台阶，达到厦门、福建的顶级水平”。

  “高位嫁接”的做法为厦门引入了一条活力十足的“鲇鱼”，激发了局内人的活力。与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厦门医院进行医疗协作，内容涵盖医院管理、医疗技术、教学科研等方面，包括建立名医工作室、院士平台等；先后加入福建医科大学吴孟超肝胆医疗医联体、福建省肛肠医疗联合体、厦门市心血管病医院医疗医联体；争取与广东省中医院合作，不断提升中医服务能力……在郭之通的记事本上，有一串已经结交的“朋友”，还有一串准备交往的“友人”。

  “努力让医院变得更好，手里才有好牌，人家才愿意跟你合作。”郭之通深谙“打铁还得自身硬”的道理，在准备与复旦中山厦门医院结交前，就让医院经历了“千锤百炼”。比如积极拥抱“互联网+”，通过云平台，将医院信息系统与互联网结合，建立了各种移动应用，并加大基础设施和网络安全、软件系统建设力度，为多维度、全过程医疗管理和科学化、精细化的人财物管理提供信息支撑。

  郭之通说，目前，医院已实现“两地”（上海、厦门）“三院”（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复旦中山厦门医院、厦门市第三医院）的信息互联互通，能够很方便地进行远程视频会议、多学科会诊、急诊急救远程指导、远程健康宣讲、教学示范等。

  在厦门当地看重上海优质医疗资源的同时，上海资源也主动下沉。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副院长，复旦中山厦门医院党委书记、执行院长顾建英说，作为国家区域医疗中心，复旦中山厦门医院与厦门市第三医院、海沧区卫生健康局及其下属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龙海市第一医院等实现医疗协作，将充分发挥上海总部优质医疗资源的作用，让厦门及周边地区百姓在家门口就可以享受到“原汁原味”的复旦中山优质医疗服务。

  并非挤占普通医疗市场

  除了复旦中山厦门医院，目前在厦门建设的还有华西厦门医院。“与四川大学医学中心的合作，是把华西医院、华西二院、华西口腔等整合在一起，在厦门建设华西厦门医院，希望能够进一步提升厦门地区高水平医疗服务的综合能力。”姚冠华说。

  医疗机构的增加，一定会涉及患者分流的问题。对此，姚冠华特别强调，这些力量的到来，并不是要占领普通医疗市场，而是希望补缺、补漏、补短板，把厦门的某些薄弱环节，尤其是高精尖领域补起来。

  根据《医疗机构设置规划指导原则（2016-2020年）》，到2020年，我国每千常住人口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张）的目标是达到6张。但是，厦门去年的这一数据却在4左右。姚冠华说，如果加上明年再建的医疗机构，每千常住人口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刚刚达到6张。但是，厦门的人口数量还在继续上升，而且三级医院的住院病人平均40%来自厦门以外。“6张的水平，与医疗资源发达的城市来比，还不高。”

  “差异化发展，更多满足高水平的需求。”姚冠华说，厦门在探索一种方式：把高水平医院的管理与文化植入厦门，不单是植入几个专业。未来，原则上医疗资源总量不再增加，而是要大幅提升水平，做到差异性发展。厦门要把引入的医院做成“研究型”，实现医教研同步。姚冠华也希望国家层面出台相应的规范，支持将高校附属医院的医学中心、研究院所及临床教学中心通过一定形式延伸到区域医疗中心建设地区的相应医疗机构。

  医疗资源倍增，但“政府的财力永远是有限的”。采访中，姚冠华特别提到，在这个过程中，要非常明确地界定政府该做多少、社会资本做多少。政府不能大包大揽，而是首先要保证基本医疗。同时，老百姓确确实实需要的疑难重症治疗等医疗服务，除了由政府承担外，剩下的部分包括高端服务可以由市场来承担。

  姚冠华说，厦门通过政策创新、机制创新，比如采取“一事一策”等方式，较好协调解决了跨省区医疗领域合作中遇到的一些困难和问题。他表示，一些共性的问题，希望在各地探索的基础上，从国家层面进一步给予法规和政策的支持。比如，厦门计划开展市校合作建设区域医疗中心，亟待从国家层面支持在紧密型共建体系内，平移人体器官获取组织的资质、器官移植资质及相关延伸服务，需要国家卫生健康委审批的专业技术准入资质及医院总部自制试剂跨省使用等。同时，也希望国家有关部门协调出台相关政策，支持在高校医学研究生统招计划外，给予支持区域医疗中心建设的相关配套政策，以支持建设地区提高医教研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