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里的口粮

曾祥辉，1913年出生于江西石城县，1930年2月参加乡农民赤卫队，1932年积极响应“扩红”号召，于瑞金总兵站入伍，1933年在红一军团政治部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34年随红一军团长征。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曾祥辉生前回忆起长征经历，最难忘怀的还是那些英勇牺牲的革命烈士们，“他们还没亲眼看到新中国的成立。”

在他的回忆录里，有这么一个故事——

连里的炊事班班长王德仁是于都人，是个大家都爱戴的老共产党员、老战士。过草地时，老王背着一口沉重的大铁锅走在队伍后面，一边帮助伤病员和走不动的同志，一边搜集些干草捆起来扛在肩上。一到宿营地，别人都歇息了，他却忙着烧开水、煮青稞、煮牛皮……

进草地的第三天，老王被泥沼中的枯枝刺破了脚。在苏区的时候就缺医少药，草地行军就更没医没药了。天天行军，老王的双脚都泡在泥水中，伤口很快就溃烂化脓，导致全身感染。

起初，老王撑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跟着连队走，后来同志们就搀扶着他走，再后来就用担架抬着他走了。到了第六天，老王全身浮肿，高烧不退，几次昏迷。这天晚上宿营后，何指导员拉着老王的手，连连呼叫：“老王……老王，你醒醒，就要走出草地了，你一定要挺住啊！”老王醒过来，注视着周围的同志，断断续续地说：“指导员，我不行了，不要再拖累大家了。”

他用僵硬麻木的手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说：“这是给连里伤病员留下的一点口粮，我怕雨淋到就捂在胸口……”听到这里，泪水从战友们的眼眶里涌出，战士小胡伏在老王身上哭出了声。

一个朝夕相处的亲密战友，一个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的好同志离开了大家，全连的战士都很悲痛。何指导员坚定地说：“王德仁同志，你安息吧，我们一定会实现你的遗愿，战胜困难，走出草地。红军是打不散、拖不垮、难不倒的，我们一定能胜利！”

黑夜渐渐隐退，远处草地的天际边露出了黎明的曙光，战士们扛起枪，整理好行装又开始跋涉了，迎着曙光，迎着朝阳，向胜利前进……

新中国成立后，曾祥辉经常进工厂、下部队、到学校作报告，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他说：“我希望年轻人一定不要忘记过去。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这一路上有数不清的战士为了革命事业壮烈捐躯。他们有的血洒沙场，有的含笑受戮，有的死于饥饿，有的终于疫病……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无数革命烈士流血牺牲换来的！”

（本文故事源自《铁骨忠魂——父辈的红军岁月》一书中《红一军团警通连排长曾祥辉的长征经历》一文。原作者曾江延，系曾祥辉的女儿；本文整理：陈嘉璇、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