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对未成年人文身的法律规范

近期，诸多地方检察院工作人员反映，在办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时，涉案未成年人文身情况较为普遍。此现象凸显出涉事未成年人不仅法治意识较为薄弱，身体健康意识也严重不足。对于成年人来说，文身不失为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但对于未成年人文身，各方应慎之又慎，要始终将未成年人权益保护放在首位。

未成年人文身大多不具备合理动机，且存在诸多安全隐患。一方面，未成年人心智发育不成熟，审美观念也尚未成型，出于“江湖义气”或“博眼球”等因素，选择“骷髅头”或面目狰狞的鬼怪等题材图案进行文身，传达的是消极负面的价值观。随着其身心成长，抑或是出于社会融入的需要，文身可能成为引发困扰或麻烦的“遗留问题”。另一方面，未成年人文身多出于尚未取得行业经营资格的“作坊式”发廊、美容店等，所谓的“文身师”不具备医疗从业和专业培训经历。未成年人限于经济因素在此类场所文身，容易因消毒、防护措施不到位而引发疾病。此外，价格低廉的文身颜料往往含有多种重金属成分，可能诱发多种皮肤病变。后续想去除文身，不仅需要高昂的费用，且效果无法保证，对皮肤也可能造成二次损伤。站在帮助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角度，在源头上开展治理，加强对文身行业的监管，杜绝未成年人盲目文身，非常必要。

法治教育、家庭教育的缺位，是促成未成年人文身现况的重要因素。一些未成年人由于父母离异或外出务工，缺乏及时的教育和看护，法治意识淡薄，容易在某些人的影响下误入歧途，或在外界刺激下萌生文身想法。有的未成年人将文身与拉帮结派、讲兄弟义气的“江湖规矩”相关联，以文身作为“外包装”，以彰显自己的强悍性格和“江湖地位”。这种对自己的包装和身份定性，又促使其容易走上不法道路。

对于未成年人文身行为，应当从“一切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角度出发，客观理性看待。有专家建议参照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规定，禁止市场主体向未成年人提供文身服务；有的地方则以颁布相关决议的形式，对文身店的行业标准、服务对象作出严格限定，这表明严格治理未成年人文身行为已成趋势。实际上，我国社会现实情况多样，在全国范围内对未成年人文身行为进行“一刀切”的全面禁止，未必合理。法律在其中是否可以担任强势的“家长”角色，也值得讨论。这就要求各地方政府加强法治建设，及时出台相应的地方法规和管理办法，加强对文身行业的监管，制定符合当地实际情况的管理办法。即使在合理的前提下，允许未成年人文身，监护人也必须拿出严格的书面授权，并全程陪同孩子。有必要的可要求监护人向有关部门报备，确保未成年人权益不受侵犯。

在依法治国的时代背景下，加强对未成年人文身乱象的监管，必然要以法治措施作为有力抓手，树立以法律主体为导向的治理思维、治理模式。未成年人作为特殊的社会群体，其身心健康涉及重大社会公共利益，是需要受到法律保护的重大法益。就未成年人来说，其文身行为并未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因此其本身不应当成为法律所诘难的对象，更多的是对其予以教育引导和思想劝诫，帮助其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就文身行业从业者来说，必须严格其主体责任，违背相关法律法规的行为应当坚决予以制裁；故意劝诱未成年人文身的，则应对其加重处罚。从家庭保护角度来讲，应当将“未成年人文身行为”增列为监护人的一项义务，要求监护人在家庭保护环节对未成年人予以更多的引导和帮助。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青少年法治教育协同创新中心研究人员）

《中国教育报》2021年11月26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