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物（2）｜李少军：鸽群和雨燕

北京的天空有两道美丽的风景，一道是飞翔的鸽群，一道是北京雨燕，它们总是引起人们的关注，让人仰望天空。

鸽群飞得高，在天空中静默飞翔，雨燕飞得低，呢喃着从眼前闪过。鸽群一年四季不停地在北京天空飞翔，雨燕是候鸟，秋天走，在南方过冬，春天回来，雨燕的回归报道着春天的来临。

在人们的审美中，鸽群总是与圣神、庄严、和平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我最早认识北京的鸽群是在电视里，国庆盛典，领导人讲话，天安门前鸽群平地而起，在空中飞舞，气势宏大壮观。电视和广播经常播放一首歌《今天是你的生日》，其中的部分歌词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清晨我们放飞一群白鸽，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鸽子在崇山峻岭飞过，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愿你永远没有忧患永远宁静。旋律优美，歌词抒情，是一首好听的歌。

我博士毕业留校工作，学校分配的住房在骚子营，我的房子是回迁楼，与骚子营的原住民住同一栋楼。我第一次来看房子，一楼的大爷自己搭建一间房，里面养了许多鸽子。租房的人越来越多，房租越来越高，直到去世，大爷不租房，养鸽子。我曾问过大爷，您养这么多鸽子，老伴没有意见？大爷回答十分干脆：“她敢！”这时，我深深感到：北京人对鸽子的热爱是深入到骨子里。我住在高层，每天都能看到空中飞翔的鸽群，不带鸽哨，鸽群划过天空，不留痕迹，飞过头顶，没有声响，静默地从眼前飞向远方，又从远方飞到眼前，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给人带来不同的遐想。

北京的冬日，夜长昼短，日落时间早，太阳慢慢地沉向西山，西天霞光万道，鸽群一次次从太阳前飞过，夕阳映红鸽群。此时此景，让人难忘，真是：昼短物影长，窗小景物大。飞鸟奔落日，鸽群舞夕阳。有人说：北京最美的风景是西山那抹夕阳，对于我而言，飞鸟奔落日，鸽群舞夕阳似乎更美些，更有诗意。

北京雨燕与鸽群不同，北京雨燕是野生动物，是候鸟，北京雨燕是一道天空中的风景，但是，它不是每个季节都出现在天空。春天，万物复苏，雨燕回到北京，北京的天空多了一道风景，多少年来，王朝更替，这道风景依旧。

北京雨燕隶属于雨燕目雨燕科，比常见的燕子体形稍大，羽毛黑褐色，胸腹部有白色细纵纹。它们外观呈流线型，飞行速度极快，而且是著名的食虫益鸟。1870年，英国人温斯侯在北京第一次采到其标本，并命名为“北京雨燕”，北京百姓则称它为楼燕。

北京是千年古都，大量宫室建筑物为雨燕栖居提供良好条件，雨燕数量随宫室建筑物的增加而增加，随宫室建筑物减少而减少。北京雨燕成了王朝盛衰的一个标志。

我喜欢北京雨燕，雨燕以天空为家，飞啊飞，不停地飞！在空中捕食，在空中饮水，在空中沐浴。

我喜欢北京雨燕，雨燕呢喃着从眼前掠过，从不远处快速飞回，它在空中留下声响却没有痕迹。

我喜欢北京雨燕，雨燕有强大的飞行能力，它的翅膀，它的羽毛，它的体形，它能飞越千山万水，在大地上空自由飞翔。

（文/图 李少军 北京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