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古县阻击日寇 彰显军人血性

1938年2月20日，朱德和参谋长左权率领八路军总部带两部电台离开山西洪洞县的马牧村，准备去太行前线。随行的除10来名八路军总部工作人员外，只有警卫通讯营的两个连，约200人。

这时，山西的局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侵占了太原的日军在完成对部队的整理和补充后，抢先发动攻势，从北面、东面分两路向晋南大举进攻。北路日军沿同蒲铁路南下，进展比较顺利。但八路军一一五师师直和一个主力旅正在晋西南活动，随时可以给南下日军以打击，同时晋南还集结着卫立煌部等相当数量的国民党军队。朱德在临汾时曾同卫立煌商量过对日作战的对策，卫立煌接受朱德的建议，准备在灵石县一带利用韩信岭的险要地形，好好地打一仗，因此，对北路日军的进攻，中国军队是有所准备的。而应对东路日军的力量分布很散，八路军一二九师主力当时还在正太铁路一带活动，原来担负正面作战任务的国民党军队在日军进攻面前不战自溃。所以，当东路日军在2月20日攻占长治并沿临（汾）屯（留）公路西进时，沿途并没有足以阻击他们的中国军队，东路日军成为对临汾的最大威胁。

2月21日，朱德到达当时山西安泽县县城所在的岳阳镇。他根据变化了的新情况，立刻作出相应部署：命令离日军较近的友军第三军曾万钟部和第四十七军李家钰部赶到屯留附近阻击日军，命令一二九师主力迅速从正太铁路一带南下，八路军总部暂驻安泽。

战场局势的变化很快。2月22日，日军占领屯留、长子，向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安泽逼近。22日晚，毛泽东从延安来电说有一部分日军已到晋西黄河边上的离石县军渡一带，请朱德判断这路日军的主要目的是什么。23日凌晨，东路日军的先头部队苫米地旅团已进入良马镇，良马地处屯留和安泽两县的交界处，朱德判断东路、北路敌军的直接目的，都是攻占临汾。因此，他答复毛泽东的询问说：北路日军的一部分进到离石军渡一带，可能是佯动，用来引诱八路军西渡黄河回师陕北。当天深夜，毛泽东即致电朱德，对日军意图作了类似的估计。毛泽东判断日军这次行动的目的在于夺取临汾、潼关，然后进攻西安、武汉，要求朱德“在好的情形下，力图在临汾以北、以东两地区歼灭敌人，顿挫敌之进攻”。当时，朱德身边只有约200名警卫通讯战士，他所在的岳阳镇在临屯公路北面，周围都是山地，要把八路军总部转移到安全地带是很容易的。但是，这路日军来得太突然，临汾军民还没有思想准备。如果听任日军长驱直入，迅速攻占临汾，将对局势造成十分不利的影响。因此，朱德不但没有向山地转移，反而毅然率领他身边那些数量很少的警卫通讯部队前往临屯公路上的古县镇（今旧县镇）进行阻击，迟滞日军的西进。

2月24日，八路军总部警卫通讯部队在古县以东的府城镇（今安泽县县城）附近同日军先头部队接触。友军曾万钟、李家钰两部却没有依令及时赶到。朱德只得派左权率总部警卫通讯部队和安泽县自卫队，在敌人必经的公路两侧山地，利用险要的地形布下几道阻击线。下午两三点钟，朱德向毛泽东等通报了情况，说明“手中无兵，阻敌不易”“八路军总部现在古县，拟于明日向南转移”。到傍晚六七点钟时，曾万钟、李家钰两部相继来援，情况有所缓和。朱德致电彭德怀及八路军各部并报毛泽东等人，表示：准备以手中现有的两个连尽量迟滞敌军，“以待上列各部赶到而消灭此敌。八路军总部明日仍在古县指挥”。

日军连日来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正在通往临汾的公路上大摇大摆地行进，不曾想前头兵踩上了地雷，又从路边的山林里射出密集的枪弹，部队被打倒了一堆，大队人马立刻趴在公路上，不敢轻举妄动。待他们镇定下来，部署了向两侧山地进攻，却不见了人影。待他们继续前进，刚转过一个山弯，又遭到猛烈袭击，再组织兵力向丛林扑去，却又不见人影。

就这样，为数不多的八路军总部警卫部队，把约3000名日军缠在盘山路上，打打停停，停停打打，节节阻击，使敌人前进进不得，进攻攻不成。敌军眼看离临汾只有百余里路，可就是无法长驱直入。

第二天，八路军总部警卫部队又与日军周旋了一天，战斗更趋激烈，然而增援友军还没有赶到。前线没有兵力补充，朱德把身边仅有的参谋和警卫人员也都派上去支援。毛泽东连连致电，提出御敌对策。对北路日军，除令林彪率陈光旅配合卫立煌部作战外，还提出巩固河防的部署。但毛泽东最担心的仍是东路日军，指出“进入府城之敌欲用间进急趋手段袭占临汾”，要求朱德设法抽调有力兵团“于临汾府城间，正面迎击顿挫该敌，否则临汾不守，有牵动大局之虞”。他又通知在临汾的刘少奇、杨尚昆、吴溉之做好转移的准备。下午三时，毛泽东电告朱德：“必须使用全力歼灭府城西进之敌……即使该敌冲入临汾亦决不可动摇整个战局。该敌甚少，可用一部包围之，其余全军应决心在敌后打。”

这时，东路日军探知在正面阻击他们前进的竟是威名赫赫的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和他的少数警卫通讯部队，于是出动十几架轰炸机，企图一举炸平朱德的驻地古县镇。然而，日本空军飞行员误把屯留西北的故县当作是安泽的古县，结果故县被炸而古县镇平安无事。

晚上七时，敌军攻占古县镇，朱德率八路军总部退出镇外，转移到临屯公路以南的刘垣村，并致电彭德怀请他迅速向八路军总部靠拢。这时，从临汾派来了5个营援兵，布置在尧店一带。在日军继续西进时，朱德派他身边的那两个连同尧店的友军夹击日军。这两个连从侧面袭击日军，取得成功，还夺到两门炮和几挺机枪，但正面的友军不但没有出击，反而被日军突破了防线。因此，这两连撤退时，无法将战利品带回，营长刘鹏负了重伤。日军继续向临汾迫进。

27日，八路军总部特务团第二营赶来报到。这是一支新扩建的部队，除班长以上人员外，全部是徒手新兵，每人只有一颗手榴弹。朱德决定由这支新兵袭击日军的后续辎重部队。这些新兵“以手榴弹突然猛袭，很勇敢地一致冲入，完全获胜。计缴获步枪三支，军毡二百余床，大衣、食品甚多，文件数捆，新式通讯灯一，烟幕筒一，六五弹千余发”，又一次打击了西进日军。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临汾最终于2月28日失陷。

日军从府城沿临屯公路到临汾，中间不过百余里路程。朱德以那样少的兵力迟滞敌军一个旅团达三天之久，为临汾军民的安全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接着，朱德又指挥部队向敌后的东北方向转进，打破了日军打算将中国军队逼到黄河边上加以歼灭的企图。

朱德曾生动描述过这段经过：“他（指日军）以为可以用大的力量来压，将我们压到黄河转弯的地方，那个小角角里面去……不是下河吃水还干什么？这个办法倒很聪明，但是我们也聪明……我们就全部向东北打出来，让你去打向黄河边上。结果他打到了黄河边上，朝四处望望，一个人也看不见。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已经失败了。”“同时他也不能过河……因为我们整个的队伍在敌人的后方，他不敢过河，他只有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