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出海战“疫”

中国万里驰援，跨洋连线，为海外华侨华人和当地民众送去“防疫汤”，吃下“定心丸”。战“疫”海外，中医师和中医药列队其中，大显身手

全球战“疫”已经全面展开。身处世界各地的华侨华人中，许多人主动投身战“疫”第一线。目睹了中国有力的战“疫”举措，见识了中国有效的防治成果，他们积极向祖国学法子、找方子，热情向居住国分享中国战“疫”经验和方案。而在中国的战“疫”方案中，发挥中医药优势、坚持中西医结合是最显著特征之一。

在中国战“疫”取得显著成效之时，海外疫情蔓延，牵动人心。一支支医疗专家组分享中国战“疫”经验，一批批医疗救治和防疫物资空运“出海”战“疫”，一个个互联网医院为全球线上问诊，一箱箱中药茶包和中药颗粒免费赠饮……中国万里驰援，跨洋连线，为海外华侨华人和当地民众送去“防疫汤”，吃下“定心丸”。战“疫”海外，中医师和中医药列队其中，大显身手。

中药师在煎药室煎煮药材。

“云”端中医在线问诊

打开聊天软件，通过在线视频或照片给病人看舌苔、察气色、问症状，然后配药送药……这成了当下不少英国中医师的日常工作。

“很少像现在这么忙，关于新冠肺炎治疗的咨询和问诊量从疫情暴发初期的每天几十个增加到现在的近百个，现在的中药需求量是平时的5至10倍。”英国中医论坛主席、英国中医联盟网创始人王天俊说。

疫情在英国暴发后，英国中医联盟网几十名有资质的中医医师在英国发起中医抗疫援助活动。这一活动刚开始主要服务于华人，现在本地人问诊的比例不断增加。

目前，英国累计确诊病例已接近9万。随着疫情日益严峻，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希望通过中医抗疫，这让在线问诊、寄送中药的当地中医师忙得不可开交。

英国中医师李丽华的中药店已开了快20年。自3月9日起的半个月内，这家中药店在脸书账号上有关中医药咨询内容的点击量增加了约7万。

谈及英国人为何对中医热情高涨，当地受访的中医师认为，除中医已在中国和部分国家显现抗疫效果外，在英国国家医疗卫生系统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政府无暇顾及轻症患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被要求在家隔离，甚至在疾病咨询方面都得不到帮助，借助中药提高免疫力成了很多当地人的选择。

除了问诊，“云诊室”还向海外传授中医战“疫”智慧。

“英国当地有喝凉水的习惯，我们建议改喝温水。”“双黄连苦寒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服用。”“固表扶正清化湿热，建议依据个人体质、结合当地药材对症下药……”近日，江苏省中医院的一位名中医与英国维多利亚学院华人中医专家视频连线，远程探讨新冠肺炎“中医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的方案。

处于“热线那头”的江苏省中医院国际中医远程医疗教学合作平台，业务分布在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瑞士、巴西、爱尔兰、新加坡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

据悉，目前在欧洲、美洲，分别有近20个国家认可中医，美国超过40个州有专门的中医管理法案，其中的一半拥有中医的医保制度。

此外，从2020年1月1日起，针灸服务被美国蓝十字与蓝盾协会（BCBS）纳入承保范围。蓝十字与蓝盾协会是由36个独立的医疗保险组织和公司组成的联盟，在美国为超过1.06亿人提供健康保险。它是最早将针灸纳入医保范围的几个组织之一。

另据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官网显示，约有1/5的美国人使用中草药。

海外留学生“健康包”

中国推荐的药方走红

随着全球疫情不断升级，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如何防疫也成为关注的焦点。为了助力留学生抗疫，中国驻世界各国的大使馆纷纷向滞留在海外的留学生发送了免费的“健康包”。

这两天，不少留学生也在社交媒体上晒出了自己收到的“健康包”。据悉，意大利米兰的留学生已经领取了第一批物资，这个“健康包”里有20个医用外科口罩、一盒连花清瘟胶囊，还有一句手写诗“细理游子绪，菰米似故乡”。

一位在法国的留学生也晒出了自己领到的“健康包”物品清单：20个一次性医用口罩，两个N95口罩，两盒连花清瘟胶囊，消毒巾还是80张一包的，还有一本防疫小册子。

从留学生的晒单物品中不难看到，除了口罩、消毒纸巾等正常的防疫物品之外，连花清瘟胶囊也成为“硬核”的防疫药品，这款中医药品悄悄在华人圈走红。

此前，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重要作用及有效药物发布会上，公布了金花清感颗粒、莲花清瘟胶囊、血必净注射液和清肺排毒汤、化湿败毒方、宣肺败毒方这几种有明显疗效的“三药三方”。临床疗效观察显示，中医药总有效率达到90%以上，能够有效缓解症状，减少轻型、普通型向重型发展，提高治愈率、降低病亡率，促进恢复期人群机体康复。

3月25日中欧抗疫交流会上，钟南山院士向欧洲专家介绍了中国治疗和防控新冠肺炎的经验，特别对中国使用氯喹和连花清瘟治疗新冠肺炎的有效性作了介绍。他表示，284名病人使用连花清瘟进行治疗的康复率达到了91.5%。

在国家及专家层面的确认下，抑制新冠病毒有效的连花清瘟胶囊也被列为中国大使馆向海外留学生派发的防疫用品。

另据媒体报道，日前我国已向意大利援助了10万盒连花清瘟胶囊，意大利还要追加。意大利不少中药店根据中国国内专家总结的配方调配了方剂销售，除了华人之外，很多意大利人也来购买。另外，意大利中医诊所就诊的当地人也很多。

“要去熬药了！”当地时间3月17日上午8时左右，匈牙利东方国药集团董事长陈震在赶往煮中药茶的路上接受采访时，语气急切而疲惫。

2月27日开始，匈牙利布达佩斯八区“欧洲广场商贸中心”和十区“唐人街商贸中心”开煮大锅中药，免费提供中药赠饮。据说因为需求量大，一些中餐馆的员工也来协助熬制中药，来喝药茶的不但有华人，还有外国人。

路透社3月9日援引一家中医药公司的说法称，自2月底新冠肺炎开始在美国各地蔓延以来，人们对治疗流感类症状的中草药的需求已翻番。

3月18日，《中国日报》报道称，荷兰一家医药贸易公司表示，前一周进口的750盒中药预防方剂已经卖空，又紧急订购了15150盒。

中医药在海外市场升温

一时间，连花清瘟胶囊成为国际市场的“香饽饽”。

据悉，这款国产中医药在海外大获追捧，很多华人加入抢购连花清瘟胶囊的队伍，药品销售的国际市场供不应求。

从线下药店和国内平台上查询了解，目前在售的24粒装连花清瘟胶囊零售价每盒最低15元左右，而在跨境电商ebay平台，这款价格竟然已达到88.2元/盒。相比国内售价，连花清瘟胶囊的身价暴涨了近6倍。

尽管连花清瘟胶囊在国际市场已经提价数倍，但是在这些海外电商平台上，药品已经卖到脱销，甚至有渠道商将连花清瘟胶囊的单价提升至100多元，但仍然无法满足需求。即便在电商平台顺利选购了药品，邮寄的时间也往往需要一个月左右。

由于海外对连花清瘟胶囊的需求暴增，不少从事海外代购的业务开始频频在朋友圈发布批发采购、邮寄连花清瘟胶囊的消息。同时，一批针对连花清瘟胶囊的团购群也非常活跃，价格也从单盒22元提升至90元、100元不等。

连花清瘟胶囊的意外走红，也带动了海外网友对一批中医药方药品需求的猛增。据路透社报道，在走访美国纽约市中药房时发现，这里顾客盈门，店员正在用老式的秤给顾客称金银花、桂枝、药用牡丹等草药。

“在德国当地，抗病毒的中药以及被认为可以增强免疫力的中草药，如大青叶、板蓝根、金银花和黄芪等，已经很难买到。”长期在德国达姆施塔特执业的中医师杜煦电博士说。

而唐人街的另一家药房也出现了类似情况，药房负责人称，40磅（约合18公斤）药材原本可以卖上两三周，现在短短几天就卖光了。最畅销的是金银花和板蓝根冲剂，货源紧张，价格也上涨了。

美国中药联商会会长刘源凯表示，在加州政府宣布停工停业的禁令之前，中药在当地销售已经非常火爆，尤其是国内推荐抗疫方中用到的一些中药，如鱼腥草、金银花、细辛等，在美国已经出现“断市”。“我们公司的金银花目前也要通过空运由国内寄来应急。”刘源凯介绍，商会在禁令颁布前制作了12000个爱心中药防疫香囊，免费派发给当地民众，目前还有2万个香囊正在赶工。

因防疫需求激增，包括以岭药业在内的中药上市公司大获资金追捧，股价和业绩双增长的企业也不在少数。

据wind数据显示，截至4月7日，白云山、云南白药、同仁堂、华润三九等12家上市中药企业已披露2019年业绩，其中7家去年实现营收净利双增长。

中药加速“出海”，也让一批中药企业公司的前景被机构看好。安信证券医药行业首席分析师马帅表示，中医药抗疫效果明显，相关治疗方案如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对整个中医药行业来说具有一定的提振作用，尤其是有抗病毒功效的中成药，将迎来不错的发展契机。目前已经有部分上市公司借此机会进行扩产，并且进一步输出海外。

英国伦敦中药店抗疫药方中医药销量猛增，图为药店工作人员在抓药。

中药出海，标准化是“通行证”

那么，中药在抗击疫情中的表现，能在多大程度上推动中医药“出海”？对此，国内专家们既抱有热切期望，也保持了一份冷静。

我国是中药的资源大国，但中药出口总额还比较低，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的中药出口总额仅达39亿多美元。

那么，到底什么制约了中药“出海”？在业内人士看来，当前虽然原因很多，但从整体来说，最大问题是：至今缺乏能让西方国家认可的统一科学标准。

中药具有“慢功出细活”的特点，往往见效较慢，需要常服；而西药追求的是“药到病除”的效果；中药药材取诸自然，往往需要煎煮服用，西药多数为化学制剂，或注射或直接入口；中药讲究“去根”，西药多注重“解表”……二者理念格格不入。由于我国中药领域发明专利尚无突破性进展，且中药的成分与作用难以像西药那样科学界定，因而国外为中药入市设置的门槛很高。用国药集团江阴天江药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邹增强的话来说，“中药，作为中国传统中医用药，在国际上正面临着一些不同国家法律法规、理念认知等方面的问题，因此，尽管有了数千年的历史，仍没有进入西方主流市场。”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是中药不得不跨越的一道坎。

除了缺乏统一科学的标准外，我国对于中药在海外的宣传与推广力度也仍显不足，难以令国外接受、信服。

中国外商投资企业协会副会长胡瑞连表示，17年前的非典，中医在抗疫中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且在国际上一时声名鹊起，但非典过后，国际上对中医的关注度又大大减弱。这次疫情过后，中医会不会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呢，值得思考。

近日，广东公共外交协会、广东省中医药学会、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当仁中医等联合发起了一场广东中医药支援全球抗疫公益行动。作为当仁中医的发起人，胡瑞连表示，这场公益行动发起的目的是，希望可以把国内的中医抗疫专家组织起来，将抗疫经验对接到海外，从而缩短海外救治病人的时间，同时进一步在海外推广中医。不过，胡瑞连也坦诚表示，要将国内的中医抗疫经验推广到海外尤其是海外的医院，仍面临一定难度，因为当地的医疗系统是西医主导的，还难以接受中医。因此，目前的推广工作，也将主要集中在海外的中医组织层面进行。

长期以来，中成药产品要到海外注册上市，并非易事。作为药品，应具有明确的化学成分，以及每种化学成分的药效学作用，甚至每种化学成分之间的相互作用对药效及毒性的影响，但中药通常为多种成分的混合物，其化学成分并非完全清楚，药效学作用也不能完全确定。因此，中药无法在西方现有的理论下检测其药理毒理，不符合西方医疗市场的效用机制，从而导致难以获得国际注册药品市场的认可。

“按照现在的西药注册体系，中成药产品并不是说完全无法实现注册上市，但难度的确很大，走中成药发展之路或许不一定适合中医的国际化拓展。这次疫情下，我们体会到中医的发展，还是要走自己的特色发展道路。”香雪制药董事长王永辉对记者说，“中医是讲究一人一方，近年来，公司基于大数据、人工智能和物联网构建智慧中医体系，包含中医药的个性化诊断、个性化治疗方案、个性化用药3个组成部分，可以自动实时接收医院‘电子处方’信息，根据病人的配方快速制造，然后再送到病人手中。如在武汉，我们每天为病人提供了6万份汤剂，做到了一人一方。我们也可以把这样的服务经验渗透到海外，如在海外的中医诊所，我们可以提供中药处方的处理加工服务等。我们也认为，海外的中医发展，还是要做个性化用药治疗方案。”

（《人民周刊》202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