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雄冼夫人

姚国军

巾帼英雄冼夫人，原本是俚族的一位少数民族女子。为什么她能成为在岭南享有巨大声望的女英雄？是因为在她的成长道路上遇到了两位北燕皇族后裔，第一位是冯融，第二位是冯宝。

据《隋书》记载：“梁大同初，罗州刺史冯融闻夫人有志行，为其子高凉太守宝聘以为妻。”冯融本是北燕皇族后裔。北燕王朝覆灭以后，冯融祖父冯业率领三百人浮海南下投奔刘宋王朝。冯氏南迁到岭南后开始居于新会。自冯业到冯融，三代为地方官。冯融担任罗州刺史，官声很好。据《新会县志》记载：“融能以礼仪威信镇于俗，汲引文华士相与为诗歌，蛮中化之，蕉荔之墟弦诵日闻。”冯融重视文化教育，以汉族礼仪文化改变土著民族好勇斗狠的局面。冯融出行巡查民情，所到之处部族首领焚香奏乐，望见冯融的旗帜而下拜，并且告诫部下说：“冯都老来矣，毋为不善，以婴罪戮！”冯融在罗州为官，注重教化，发展生产，维护当地社会稳定，“自是溪峒之间，乐樵苏而不罹锋镝者数十年”。尽管冯融努力想使罗州成为一片岭南乐土，但事实上并不理想。据《隋书》记载，俚人“巢居崖处”，又有“好相攻击”的“越人之俗”。令冯融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政令不畅，无法真正实现有效管理，“自业及融，三世为守牧，他乡羁旅，号令不行”。据《资治通鉴》记载：“融虽累世为方伯，非其土人，号令不行。”

作为一位好官，冯融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冯宝的父亲，冯融想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好媳妇。作为“南漂”一族，冯融想让自己的家族在岭南站稳脚跟。出于三个方面的考虑，冯融把目光投向了一个俚族女子，这位女子就是高凉冼氏。据《隋书》记载，冼氏“世为南越首领，跨踞山洞，部落十余万家。夫人幼贤明，多筹略，在父母家，抚循部众，能行军用师，压服诸越。每劝亲族为善，由是信义结于本乡。”最令人钦佩的是冼氏苦劝兄长为善的事。冼挺任南梁州刺史，为一方豪强，依仗武力，对周边不断实施抢掠，各部族深受其害但又无可奈何。冼氏对兄长苦苦规劝，冼挺慢慢接受妹妹的谏议，“由是怨隙止息，海南、儋耳归附者千余洞”。冼氏声名鹊起，自然传到冯融的耳朵里。冯融觉得冼氏与他的“三思”完全相符，这样才坚决主张让儿子冯宝娶冼氏为妻。冯融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人，敏锐地发现了冼氏是儿媳的最佳人选，以“父母之命”雷厉风行促成一段千古佳话。没有冯融，未必有冯冼联姻。

如果说冯宝在婚姻问题上听从“父母之命”，带有被动性质，那么在结婚以后冯宝对冼夫人从善如流，知人善任。冼氏嫁给冯宝之后，从部族首领转换成汉官之妻的身份。冼夫人协助冯宝处理政务，表现出了卓越的行政管理才能。在日常政务的处理方面，冼夫人采取“依法行政”的方式，对于触犯法规的本族人同样严惩不贷，这样才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树立了法律和政府的权威，“至是夫人诫约本宗，使从民礼。每共宝参决辞讼，首领有犯法者，虽是亲族，无所舍纵。自此政令有序，人莫敢违”。正是因为冯宝的支持，冼夫人得以在政坛发挥才能。冯宝是高凉太守，冼夫人是冯宝的智囊。侯景叛乱，高州刺史李迁仕意图谋反。李迁仕派人召冯宝议事。冯宝开始想去，冼夫人发表意见，“刺史无故不合召太守，必欲诈君共为反耳”。冯宝询问原因，冼夫人说：“刺史被召援台，乃称有疾，铸兵聚众，而后唤君。今者若往，必留质，追君兵众。此意可见，愿且无行，以观其势。”李迁仕果然竖起反旗，派主帅杜平虏帅兵入赣石。冼夫人主动请缨，“迁仕在州，无能为也。若君自往，必有战斗。宜遣使诈之，卑辞厚礼，云身未敢出，欲遣妇往参。彼闻之喜，必无防虑”。

冯宝听从建议。冼夫人带队出发，乔装成送礼的“扁担团”到达刺史驻地。李迁仕没有发现异常，准许入城。冼夫人一声令下，“扁担团”从大包小包中抽出武器，冲入城内。李迁仕败逃宁都。冼夫人与陈霸先（南北朝时期陈国开国皇帝）会师于赣石，歼灭李迁仕。凯旋后，冼夫人又给冯宝提出了一个历史性的建议，“陈都督大可畏，极得众心。我观此人必能平贼，君宜厚资之”。冯宝听从冼夫人的建议，全力支持陈霸先。在陈霸先建功立业的过程中，冼夫人提出“君宜厚资之”，冯宝经过审时度势之后实施“厚资之”。妇唱夫随，正说明冯宝对冼夫人的知人善任。冼夫人是冯宝的智囊，冯宝是冼夫人的坚强后盾。

唐朝诗人黄峭有诗：“骏马堂堂出驿方，任从随处立纲常。年深外境犹吾境，身在他乡即故乡。”古往今来，漂泊迁徙到外地的人对长期居留的地方也会产生“原乡之感”。冯融和冯宝是外来汉官，可以称为“新岭南人”。“日久他乡即吾乡”，罗州和高凉成为冯氏的新故乡。尤其在冯宝和冼氏联姻之后，冯氏家族出现了多位赫赫有名的“岭南新人”，如大将军冯盎、高力士（冯元一）。对于冯氏家族而言，没有冼夫人的支撑，冯氏难以成为隋唐时期岭南最有声望的家族。对于冼夫人而言，冯融发现了冼夫人的才能，而冯宝充分发挥了冼夫人的才能。冯融和冯宝是冼夫人成长过程中的两位“贵人”，冯融把冼夫人“扶上马”，冯宝与冼夫人“并驾齐驱走一程”。李白慨叹“古来圣贤皆寂寞”，然而冼夫人是“圣贤不寂寞，背后有撑持”，在巾帼英雄的背后有两位令人钦佩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