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六旬的残疾老人,凭着少年时的一句承诺,“我一定好好学医回来报恩”,在乡村医生的岗位上,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一干就是40年。他说:“这是我的初心!不能忘!”
这位乡村医生名叫石志利,房山区城关街道东瓜地村人,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行动十分不便。采访当天,是个工作日,天还下着小雨,但病人仍络绎不绝,以至于记者与石大夫的对话常常被打断——2个小时里,有10多位村民陆续上门求医,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从几十里外的山区专程赶来的。
不到20平方米的小诊室里,只有一张小桌和几把破凳。不论是谁来看病,石大夫都是笑脸相迎,仔细询问病情。开好药方,拄上拐棍,他从凳子上缓慢站起,一步一蹭地挪到隔壁药房。因为走不稳,他每次都要抠一下门框,手指用力按在墙壁上保持平衡。日积月累,这处经常被接触的墙壁,掉了墙皮,露出了灰色水泥。
村民集资送他学医
16岁,是石志利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那一年,他从中学毕业,却因为家庭经济困难,自身又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更干不了农活,感觉自己是个废人!”一筹莫展之际,村民们主动集资,凑了几十块钱,又找到房山卫校,推荐他去学医。
那是一个冬天,窗外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村里的老书记敲开了石家破旧的院门,手里捧着一大把零钱,“孩子,这是乡亲们的一份心!”顾不上把人往屋里领,石志利在大雪中哭了出来,皱皱巴巴的纸币,就像一团火,像是要把冰雪融化。
“那可是大家伙儿的血汗钱啊!”回忆起这段,石志利甚至老泪纵横,“那个时候,男劳力干一天活,也就挣2毛钱,有的家为了帮助我,甚至提前卖掉养了一整年的猪。”也就是在那时候,石志利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来报恩。在卫校的那段日子,他总是看书看得眼睛睁不开了才去休息,“那时看过的书,一个人用扁担都挑不动。”最终,他以优秀学生的身份拿到了从业资格证。回到东瓜地村,背上小药箱,成了一名乡村医生,到现在已是整整40年。
看病只收取成本费
“医者有仁心,慈悲济世人。”这句话被石志利诠释得淋漓尽致。从医40年,他坚持只收取成本费,遇到家庭困难的乡亲,还会主动帮人家减掉费用,“我就是农村人,大家生活不容易,我深有体会。”
除了需要每天在诊室接诊以外,石志利还要背上小药箱上门问诊,深夜出诊更是家常便饭。这当中,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一天冬夜,已经熟睡的他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原来是一位村民家的孩子高烧,需要他连夜去给输液,他赶紧披上大衣,拿上拐杖拎上药箱就出了门。
石志利没有车,只能拄着拐杖,在坑坑洼洼、满是泥泞的路上摸黑快走。那天,也是个大雪天。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村民送他的那一捧钱。到了村民家,为孩子试过表、输上液,又一直陪在床边,等孩子烧退了、睡熟了,才拿起拐杖轻声离开。忙活了大半宿,也没收一分出诊费。来到大街上,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后来,为了方便快速出诊,石志利买了辆三轮摩托车,跑遍了周边村庄,也让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但因为使用频率高,这辆车没几年就报废了。现在,他使用的电动三轮车,已经是第5辆出诊车了,但座椅已经有些残破,刹车也不是很灵,“看来我又要换车了。”石志利笑着说。
愿服务到生命尽头
当了40年村医,石志利也没攒下太多积蓄。他家住的房子,建于上世纪80年代,比其他村民家的大瓦房,要足足矮上半米多,木质窗户上,一部分油漆已经剥落。屋内陈设也很简单,最显眼的是个书柜,打制于30多年前石志利结婚时。书柜上,十几本医学书籍已被翻阅的有些残破,“最近准备补充一些新书,医生这工作,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
除了自学,借助国家政策,石志利还曾到多所学校进修,也让自己的医术大涨。包括房山中医院在内的多家公立、私立医院都曾邀请他离开村子,到城里当“大医生”,但都被他果断拒绝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东瓜地,要为乡亲们服务一辈子。”
现在,石志利的儿子也已经成家立业,但在家乡,当他做自我介绍时,总是会说:“我是东瓜地石大夫的儿子。”听者往往竖起大拇指,赞叹他父亲40年如一日服务乡里的坚守,或许只有石家人自己明白,“咱这是在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