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的5月25日凌晨4时20分,王富洲、贡布、屈银华三名平均年龄仅有24岁的勇士,从西方登山者眼里“连鸟也无法飞过”的珠峰北坡登顶。中国人第一次站在了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之巅,这也是人类首次从北坡登顶。
60年后的5月25日,珠峰依然巍峨,2020珠峰高程测量登山队队员们正克服重重困难,向峰顶发起第三次冲击。世界期待着,他们为人类揭晓“世界高度”新答案。
60年间,中国珠峰攀登史留下了许多光荣的名字,这些名字中有为国攀登的勇士,也有越来越多普通人的面孔;60年间,这座山与这些人的故事,为中国体育史中关于精神、荣誉、惠民与和谐等主题写下了生动的注脚。
山依旧,世间沧桑。人与山,正走向共生共荣。
为国攀登
珠峰,是地球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1960年5月25日,诞生仅有5年的中国登山队,完成了从北坡登顶世界第一高峰的壮举。这次攀登,是在中国面临严重经济困难和严峻外交形势下,一次特殊的国家任务。
“全国人民都在注视着我们。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们也要登上去。”回忆起60年前那场攀登,登顶勇士之一贡布这样说。
那时,登山队没有先进的技术装备,没有提前铺设好的保护绳,没有成熟的攀登路线可参考,甚至连从日喀则到珠峰山脚下300多公里的路,都是攀登前临时修好的。
而在海拔8000米之上,王富洲、贡布、屈银华和刘连满四位冲顶勇士的壮举,更是成为中国珠峰攀登史上的史诗——在通过几近垂直的岩石壁路段“第二台阶”时,刘连满甘当人梯,让队友踩着自己的肩膀,通过了这段无法逾越的“天堑”。
随后,时年27岁的刘连满因体力不支写下遗书,留在海拔8700米处请队友继续完成登顶任务。而在距峰顶还有52米时,王富洲等三人氧气耗尽,依然没有停止前行的脚步。
终于,他们到达了攀登之路的顶点。
就是这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刘连满在无氧状态下挨过了一夜,王富洲体重从攀登前的160斤掉到了之后的101斤,屈银华冻伤的十趾和脚后跟下山后被全部切除。
他们换来的,是举国欢庆的一个历史定格,是艰苦岁月中一个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英雄的中国人民!”通过新华社记者郭超人长篇通讯《红旗插上珠穆朗玛峰》,中国人登顶珠峰的喜讯传遍大江南北,不畏艰险、顽强拼搏、团结协作、勇攀高峰的登山精神,也第一次生动地展现在全国人民面前,并由此成为中华民族精神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
平民故事
自1960年以来,登山,尤其是珠峰登山,成为中国体育实现国家荣誉、激发民族精神的一个平台,一面旗帜,一种召唤。
1975年,九勇士再登珠峰,首次测得珠峰8848.13米的高度数据,藏族登山家潘多成为首位从北坡登顶珠峰的女性;1988年,中日尼联合登山队实现珠峰南北双跨;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在珠峰峰顶传递,一团以“梦想”命名的火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让梦想照进现实,为奥林匹克运动史留下光辉一幕。
如今,珠峰之上的纪录,几乎已被悉数创造和更新。有人感叹在国家登山已实现了某种“大满贯”后,登山的“英雄时代”似乎已过。
然而,英雄之后,故事仍在继续。登顶珠峰已不再是专业登山者的专利。
2003年,中国首支民间商业登山队成功登顶珠峰。2008年奥运火炬珠峰传递后,由中国西藏培养的本地高山向导把在传递中演练成熟的安全保障模式应用到商业登山运作中,使珠峰北坡的商业攀登模式日渐成熟,也吸引了大批普通登山爱好者走向世界之巅。
据统计,西藏商业登山行业已带领国内外登山者累计180余人次登顶珠峰。
除了商业攀登者,大学生登山队也有了登顶珠峰的机会。2012年,中国地质大学(武汉)4名登山队员登顶珠峰,是国内高校独立组织的在校大学生登山队首次登顶珠峰。2018年,北京大学登山队登顶珠峰,其中一名队员还在峰顶向同时登顶的女友求婚,让曲折艰苦的攀登故事多了温情的一幕。
早期的民间探险家们也在珠峰上留下了自己的传奇。1996年,极限爱好者阎庚华开启不携带向导独自攀登珠峰的挑战。2000年,他在成功登顶珠峰后下撤途中遇难,给世人留下了永恒的探险者精神……
山,一直在那里,攀登者前赴后继。
今天的珠峰,在雄伟险峻之外也正在接纳着更多人走向“世界之巅”,走进极限户外。其背后,不仅是中国登山运动从国家使命向体育旅游、体育休闲活动的转型,也体现着人们的精神向往。
与山共生
时下,承担国家任务的2020珠峰高程测量登山队和普通登山者正共同为各自的登顶目标努力。同时,他们也共同承担着另一份责任——保护珠峰环境。
“为了不在高海拔留下排泄物,所有登山者都被要求在自己的装备清单中加入尿壶一项。”西藏登山协会环保联络官德庆欧珠说,山峰上的环保要求已细致至此。
德庆欧珠是西藏拉萨喜马拉雅登山向导学校的毕业生。从这所中国唯一培养职业高山向导的学校走出的学生,如今已成了今天珠峰北坡商业攀登的服务者和管理者。他们大多来自喜马拉雅山区的村庄,通过求学走出大山后,又以另一种职业身份走回山中。
德庆欧珠的家就在距离珠峰最近的行政乡——定日县扎西宗乡。从去年开始,他会组织乡里的村民上山捡垃圾,并代表登山管理部门付给村民工钱。
除了捡拾垃圾外,当地村民还可通过提供牦牛运输等方式,从登山产业中获益。
西藏自治区体育局局长尼玛次仁说:“目前,珠峰已建立了完善的环保机制,确保登山者除了脚印,什么都不留下。”
西藏成立了喜马拉雅高山环保基金会,制定出台《珠峰登山垃圾管理暂行办法》,培训农牧民登山从业人员,控制登山人数,改善登山环保设施。这些举措,既保护了高山环境,又增加了群众收入,服务了地方经济社会发展。
巍巍珠峰,亘古耸立。她接纳了一代代攀登者,也养育了一代代与山相连的人们。
如今,被山峰成就的人们,开始回报山峰,守护山峰。
“一开始谈到登山,我们更多讲的是征服。而在与山的接触中,人们意识到,人与自然不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而是一对朋友。”国家体育总局登山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中国登山队队长王勇峰说。
“登山运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危险与挑战并存使其具有独特魅力。”曾登上过世界七大洲最高峰的王勇峰说,“60年来,我国专业登山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在新时代,我国要从登山大国向登山强国迈进,让登山运动走向民间、走向大众。今天,新一代登山人已经走上了新的历史舞台,中国人永不停歇的攀登精神也将继续传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