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多、沟多、英雄多,是贵州省毕节市生机镇留给外人的第一印象。但当地人都知道,这“三多”中的后“两多”,是被“一少”给逼出来的——当年的生机,水少,水太少了。
“生机公社山连山,看见河水喊口干。缸里没有三碗水,只用干粮来就餐。”
这是生机镇高流村多年前的一首歌谣。生机镇位于毕节市七星关区,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境内高山沟壑纵横,天上下雨少,河边挑水难。
村里的老人回忆,“下山挑水一个早上最多三个来回,只够人畜饮水,灌溉庄稼只能望天求水。”
生机镇,苦旱久矣。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生机人开始在茫茫大山中开凿水渠,将山顶的一处处水源引往山间的村里。前赴后继的生机英雄腰挂绳索,手持钢钎錾子,挂在一面面几百米高、刀削般的绝壁上,一锤一炮,硬生生开凿出十条沟渠,为自己的家乡带来了流淌的生机。
“就想苞谷饭里的酸菜少一点”
赤水河畔,莽莽群山,生机镇就嵌在大山间、困在沟壑里。靠山不能吃山,靠水也吃不了水。曾经,生机镇里缺生机——尽管守着赤水河,可水不会往高处走。缺水、盼水、抢水,是当地老人回忆时常挂嘴边的关键词。
“当时村里哪里发现水源,大家都会连夜去抢水。接水的时候发现有人来,就扔石头装神弄鬼吓唬他。别人又怕又没办法,嘴里嘀嘀咕咕念着自己发明的‘咒语’,硬着头皮去抢水。”高流村村民许明权回忆,对鬼神的恐惧阻挡不了对水的渴望。
因为缺水,生机镇的农业多年跟在别人后面跑。“我们有土地,就是没有水,种不了庄稼,只能种野菜和红薯。”镇江村村民胡家珠说。
玉米耐旱,是当时的主要作物,玉米晒干,打成米面,蒸煮过后就成了当地的主食“苞谷饭”。苞谷不够,酸菜来凑,用野菜发酵做成的酸菜,反而成了生机人苞谷饭里的“主角”。
“小时候,都不指望能吃上白米饭,我们就想那苞谷饭里的酸菜少一点,酸菜刮油啊,怎么也吃不饱。”提起曾经的岁月,许明权满脸苦涩。
实在想吃白米饭了,那就背上玉米,蹚过赤水河,到河对岸的四川省叙永县换稻谷。“背着一百斤玉米过去,就只能换回八十斤的稻谷。”镰刀湾村的老人唐兴国说。
就要这样穷下去了吗?生机镇座座高山的山顶并非没有水源,但溪流似乎专与生机人作对,它们绕过乡村,直接流进了山谷的赤水河。要想引水入村,就得在一座座巍峨大山里、一道道悬崖绝壁上劈山开渠。
“怕不怕?怕。干不干?干!”时隔半个多世纪,当年的凿渠队员们如今都已是耄耋老人,每每提到这份坚定的初心,说起这句无畏的口号,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年轻时的神采。
“打不出这条沟,我就不回来!”
在生机镇镰刀湾村,卫星大沟依然流淌不息。半米宽的沟,半米宽的路,弯弯绕绕穿过村里的良田。顺着沟一路往上走,则越行越险,直至再无人烟,才惊觉已处百米山崖之上。
把时钟拨回1956年,当时从毕节县水利科(今水电局)来了几名技术员,勘测镰刀湾村修渠的地形条件。这已经是第三批了,之前到此的技术员看到这里险峻的地形,都摇摇头回去了。“有个领导抬头看悬崖,毡帽就掉到底下去了。太险了,都说打不成。”81岁的唐兴国回忆道。他也是后来的修渠人之一。
和之前一样,勘测人员依然没有把握,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一位叫徐荣的技术员站了出来。
徐荣上过战场,参加过抗美援朝。“他性格很倔,脾气火爆,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完。”唐兴国说。在所有人都觉得不行的时候,徐荣说:“这沟能成。”枪林弹雨走过来的战士,自然也不愿屈服于眼前的天险山难。
多年后,徐荣的小女儿徐永书见到当年一位老领导,老领导红着眼眶告诉她:“一开始我不让他去,说去了几拨人都打不成,凭什么你就成。你爸爸当时就扒了上衣,露出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要给我立军令状,非去不可。”
“打不出这条沟,我就不回来!”这是徐荣当年立下的誓言。随即带上妻子和一岁多的大女儿,与60多名修渠队员,一头扎进了山里。
几百米高的绝壁,坚硬的岩石,手不能抓、脚不能落。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山顶挂下来,一点一点炸出沟渠。
徐荣是这场硬仗的总参谋。山间炮声隆隆,正像他当年经历过的战场。徐荣也是冲锋陷阵的排头兵,唐兴国说:“几百米高的悬崖啊,他就在那儿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一会儿勘测,一会儿埋炸药,我们都跟在他后面干。”
谁也没有想到,修筑沟渠的工程进展没多久,徐荣的大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山里没路,无法及时送医,孩子走了。安葬好大女儿,徐荣又继续进山开渠。
奋战两年,全长八公里、能灌溉800亩田地的卫星大沟通了,哗哗水响,是镰刀湾村民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可徐荣觉得不够,太不够了。他对修渠队员们说:“山里没有路,如果这条沟,再拓宽一点,能过人,那镰刀湾村种的粮食不仅能自己吃,还能运出去卖。”
“听人说,爸爸脾气不太好,但是心里永远装着别人。也许大姐的夭折,让他意识到有条路对镰刀湾村有多重要,他不希望大姐的悲剧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徐永书说。
1958年8月,唐兴国外出,在当时的毕节县见到了徐荣。徐荣高兴地说,他申请到了开山用的黄火药,黄火药威力更大,卫星大沟可以扩成山路了。
“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唐兴国低下头,喃喃念道。
就是在给黄火药装箱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好几箱火药就在徐荣面前炸了。
这一年,徐荣29岁,他的小女儿徐永书,刚刚出生七天。
2017年,徐永书来到镰刀湾村,想走走那条父亲为之牺牲的卫星大沟,却怎么也不敢上去。“我没有那个勇气,迈不出腿,走到沟上,害怕往下看,害怕想起父亲。”徐永书说。
村里的老人听说徐永书来了,紧紧抱着她不松手,哭着对她说:“姑娘,真是不知道你父亲还有你这个女儿,镰刀湾全村人都会记住你父亲,以后你随时回来,这儿就是你的家。”
悬崖峭壁上“安家”的“长修队”
卫星大沟的成功,让其他村子看到了希望。
1958年,时任高流村村支书高体贵到区里参加三级干部会议,会上讨论了高流村缺水问题。水源是有的,山顶有一处“山洼洼沟”,但山那头的庆坪村也盯着这块水源。区里领导左右为难,当下决定:谁先开出渠,水源就归谁。
接到高体贵的电话,没有半分拖延,当天夜里,高流村村民就提着火把进了山,“砰砰砰砰”,四声炮响炸开乱石,也宣告了这处水源的归属。
年过八旬的单怀中,是当初高流大沟的修渠人之一。老人耳朵不太好,一个问题要听几遍。说到高流大沟的来由,老人突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中气十足。“就是这四声炮响,炸出了我们的高流大沟啊!”单怀中激动地说。
高流大沟有多险呢?
大沟全长5公里,有两公里是在悬崖上。走在沟上,头顶是参差不齐的岩壁,地上满是掉落的碎石。行至中途,一棵两米来长的枯木在崖顶被山风吹落,从记者眼前滚进山崖,扑扑簌簌带下一堆落石,令人心惊胆战。
崖山壁立,云气蒙蒙。记者第一次在崖山行走,不敢站直,只得弯着腰,身子往里斜着走。一侧是近乎垂直、没有任何遮挡、高几百米的悬崖;另一侧是涓涓流淌的渠水。渠旁的崖壁上,留着当年修渠队员们用石灰写下的各种标语,“向荒山要粮”“不要忘记”等等,穿越大半个世纪,依然醒目。
“当年根本没有路,是腰上挂着绳子,从山顶上吊下来,一钎一錾砸出炮眼,再用自制的黑火药一点一点炸,直到人能够走过去,这才有了渠。”单怀中描述着当年劈山凿渠的“动作要领”。
单怀中提到的黑火药,是就地用山里含硝的黄土熬制过后加上炭灰自制的,威力不稳定,有时可炸开一片山石,有时只能炸出裂缝,石壁上如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炮痕。
山间有一处山洞名为“娃娃洞”,挂在大沟上面十多米的垂直崖壁上,爬进山洞需要抓住树根和凸出的岩石,如同攀岩。而当年的“长修队”,为了节约每天上工翻山越岭的时间,在此一住就是三年,甚至将猪也养在了洞里。
当时负责饮食的队员许光福,为了看管物资,就这样“夜不见烟火,晓不闻鸡鸣”的在洞里孤零零过了三个春节。“也没什么,为了大沟,家人能理解,在洞里也很愉快的。”如今82高龄的许光福回忆当时的场景时云淡风轻。
前来帮工的村民放工后能回家,因而成了“长修队员”家人心中的“吉祥物”。“每天就在村口等这些人回来,问到山里的家人都平安,这一天心才落地。”单怀中的老伴丁世英说。
“娃娃洞”口有一处石坑,那是修渠队员们凿出来的擂钵;洞旁还有一处小洞,是养猪的地方;另一处的土坑,则是熬硝的地方。山洞早已归于沉寂,却留下了队员们舍身修渠的故事。
许天珍是单怀中的搭档,一次他开渠凿至一石洞口,山顶上不去,为了挂上绳索,许天珍架了一根长木爬上去凿桩挂绳。长木顶端太细,操作时,长木断了,许天珍连人带木落下了百米悬崖。
“想着人肯定没有了,老天有眼,他掉下去那个地方有一堆刺木丛,给他挡了一下,人是保住了,可拉上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血葫芦。”单怀中说,“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渠还在修吗?”
因为历史原因,1958年开工没多久就停工了,再一次动工,是在1962年。伤好之后的许天珍,又上了渠。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的腰再也挺不直了。
危险来自脚下,也来自头顶。1962年10月12日,重新开工刚一星期时,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顶脱落,“长修队员”刘明志牺牲了。
高流村的牺牲不是个例,生机镇的天渠壮歌,也并不只是男人们的独奏。
一山之隔的镇江村,流淌着自己的镇江大沟。1958年,时任村支书张成举看到了吃水的希望,镇江村的转折,也从那儿开始了。60多名修渠队员,浩浩荡荡进了山。队里十几名女同志,自发组成“刘胡兰排”。“龙洞龙泉万古千年,如今妇女要你灌田。”这是“刘胡兰排”最爱唱的歌。
如今77岁的胡加珠,是当年最小的修渠队员,回忆起往事,胡加珠说:“吃住在山里,和男人们换班赶工,这些女人们干的一点不比男人们少,不比男人们差。”她们就这样撑起了镇江大沟的半边天。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生机镇缺水的村,先后发起多场“引水战”,除高流大沟外,还修建了镇江大沟、卫星大沟、半边山大沟、长岩大沟、落涧岩大沟、西山坪大沟、峨峰岩大沟、峨峰沟大沟、孙家堰大沟等十条引水大沟。
从1957年动工开凿第一条卫星大沟,到1966年镇江大沟完工,生机镇的十大沟渠工程耗时近10年,全长130公里,覆盖13000多亩土地。生机人民以血肉之躯抗衡大山的“刁难”,与凶恶的旱魔短兵相接于崖山峭壁之上。
条条大沟给生机镇带来了什么?
“牵牛花儿像喇叭,劈山引水力量大,叔叔们打通了大沟,我给你们戴上大红花。”
1965年,高流大沟正式通水。奋战三年的“长修队员”回到村里,全村人在村小学为他们庆功,当时还是小学生的许明权至今还记得这首庆功歌。
缺水的高流村,种不出多少庄稼。高山流水进村后,灌溉出了七百多亩良田。“先是苞谷饭里的酸菜少了,后来可以掺白米饭,最后村民的餐桌上全都是白米饭了,还能剩余下来拿出去卖,附近集市上出售的大米六成来自高流。”许明权说。
如今,七百亩良田已种上了经济效益更高的柑橘,而高流大沟,依然哺育着这片土地。
刘中华是生机镇镰刀湾村村民,卫星大沟从他家门前流过,灌溉着长势喜人的辣椒。“这些辣椒,每亩一年产个一千来斤不成问题,能卖四五千元。”刘中华说。
唐兴国身体硬朗,饭后喜欢喝点酒。问及生活的变化,老人红着脸高兴地说:“那变化太大了,以前翻山越岭换白米饭舍不得吃,现在家里养的狗都能吃上白米饭。”
“老一辈人能干的事,我们也能”
条条大沟,是生机人心中的骄傲,也像是精神图腾。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不畏艰险,凌霜傲雪。这种精神如天渠的水缓缓流下一般,传承了一代又一代。“擦耳岩”公路的修建,就是生机精神孕育的又一个故事。
“擦耳岩”是生机镇大寨村和镰刀湾村的一处悬崖路,也是当年出村的唯一通路。说是路,其实只是峭壁间的一处落脚点。要穿过“擦耳岩”,身子需要紧紧贴着岩壁,“擦着耳朵”才能过去,“擦耳岩”因此得名。
“背着背篼得弯着走,要是碰到崖壁,人就掉下去了。”大寨村村民刘成伍说。
刘成伍从小生活在大寨村,“擦耳岩”带给他的记忆,是苦涩的。
十几岁的时候,一次周末和堂哥上山割猪草,年纪稍长的堂哥要穿过“擦耳岩”去多割几捧草,刘成伍在后面跟着。堂哥脚一滑,在刘成伍眼前直愣愣掉下了悬崖……“这条路,要命啊!”刘成伍说。
当时村里的稻谷、养的家禽牲口,往往卖不出好价钱。路太难走,小贩们进村之后往往把价格压得很低,运输成本占了大头。村民们只好冒险自己把东西往外送,无一例外,又要经过“擦耳岩”。
刘成伍还记得村民刘显超赶猪的往事。为了卖个好价钱,刘显超赶了五头猪出村售卖。路过擦耳岩,第一头猪一个脚滑,哼唧哼唧滚下悬崖,后面的猪受了惊吓,一只跟一只,通通掉了下去,只剩最后一头,离得远,总算保住了。
刘成伍看得心惊肉跳,刘显超欲哭无泪,待了一会儿,只能默默返回。
很多年后,刘成伍承包工程,做了生意,成了村里的能人,可当初那些画面,依然是他心里散不去的阴霾。
“有机会一定要把这条路修好。”刘成伍在心里暗自发誓。
机会很快来了。2014年,大寨村至镰刀湾村通村公路纳入政府建设项目。可本来准备承包项目的施工单位,派专家到实地一勘测,都嫌“擦耳岩”太险了,要修通村路,成本高,风险大,事儿眼看着就要黄了。
刘成伍不愿意,这是他多年的心愿,机会来了怎么能放弃呢。“别人修不了,那就自己来!老一辈能干的事,我们也能!”他说服当地政府,签下安全责任保证书,带上自己的施工队开工了。
时隔半个多世纪,熟悉的场景再一次上演:生机人民腰挂绳索,手拿钢钎锤子,在“鸟都无法落脚”的悬崖上开山铺路。
“第一次从悬崖上挂下来,山风特别大,人吊在半空中,被吹得左摇右摆,压根不敢动。”刘成伍心有余悸地说,第一次下崖,他足足在悬崖上吊了40分钟,才缓过劲来。
一次埋进炮眼的雷管没响,吓坏了刘成伍。哑炮就是定时炸弹,安全时间结束前,随时可能爆炸。为了防止人员伤亡,刘成伍远远地守着炮眼,没日没夜守了两天,这才踏实。
工期尾声,已是寒冬,山间白雪皑皑,也挡不住开路的热情。为了早日完工,刘成伍那段时间基本守在工地上。每一个守在山里的夜晚,他都能感受到前辈们的坚韧与不易。“想着他们当年也是这么过的,待在山里也没那么孤单。”刘成伍说。
大年三十前一天,工程如期完成。曾经要命的“擦耳岩”,拓出了5.5米宽的标准硬化路。擦耳过岩成为历史,大寨村的各类农产品也走出了山村。
尽管如今,通向村外的公路已经不止这一条,但“擦耳岩”是其中最便捷的。它是生机人面对绝壁天险,为自己开出的一条幸福之路。
“子孙吃上大米饭,不能忘记他们”
生机镇联合社区位于赤水河畔上游,第一书记刘真红告诉记者,当地因地制宜,大力发展茵红李种植,目前已经种植了1600亩茵红李,收获喜人。
如今的赤水河畔,放眼望去,山清水秀,梯田边则是崭新整齐的农家新房。一排排的蔬菜大棚,绿油油的辣椒苗,金灿灿的瓜果,单是坝上水库中活跃跃的野生鱼,赤水河畔随风摇曳的橘子柚子,就能让人看到生机的颜色,嗅到生命的味道。
据当地干部介绍,产业结构调整后,生机镇大力发展沿河立体生态农业,种植柑橘1万余亩,李子1.6万亩,刺梨1万亩,其他经果林及经济林木1.6万亩,油菜1万亩。如今能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机人告别了缺水缺粮的日子。
那些大沟有的已经不再使用,有的仍在涓涓流淌,滋养着生机人。
当年的修渠人,大多已经作古。2016年,生机镇曾统计过,还健在的修渠人仅剩40余人。也有人提议过把当年修渠人员的名单都列出来,立碑纪念,但时间久远,加上参与人员实在太多,这一想法最终没能落地。
提到那些消失在天渠里的年轻生命,胡加珠说:“正是他们的牺牲,我们的子子孙孙吃上大米饭,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不能忘记,是生机人的共识。因为,天渠流下的是水,也留下了精神。在生机镇,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四个大字:英雄生机。高流村村主任刘洪杰说,这是村民们自发想出的标语,“大家都觉得,不能忘记这种精神,得传承下去。”
80岁高龄的单怀中,还会在村委的组织下向村民们讲述当年的故事。付立武说:“生机精神是不会过时的,放到我们今天来看,脱贫攻坚的战役这么艰巨,让大家知道当年的长辈们是如何奋斗,谁还好意思继续等靠要呢?”
几十年来,这些大沟震撼了无数行商游人,兴致所至他们还会作诗留念。一首被路人刻在高流大沟上的小诗,或许能够成为这段历史最好的注脚:“人民不怕修渠难,悬崖绝壁敢登攀。回顾当初英雄泪,展望明朝人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