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门读物
长期以来,包括我自己在内的许多左翼人士都习惯于把生态问题当作与现实斗争毫无关系的次要问题置之不理。许多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仍然对环境保护主义漠不关心或毫无热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很多人已经开始觉醒,他们认识到,一旦我们面临生态危机,一切都将岌岌可危。同时,许多可以激发读者洞察力的生态学著作也开始问世,这些著作使我们对这个星球上发生的种种破坏生态的行为感到震惊、恐惧、绝望和愤怒。然而,对于那些对生态问题刚刚萌生求知欲的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来说,最佳入门图书是新近出版的一些简明清晰、深受欢迎的研究文献,这些文献详细阐明了资本主义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基本矛盾。在这里,我想先推荐下面两本书。
一本是纳奥米·克莱恩(Naomi Klein)的《改变一切:资本主义与气候》(This Changes Everything: Capitalism vs the Climate,2014)。这本大部头的著作位列必读书目,理应享有“激进气候运动的《圣经》”的地位,并且是探讨生态社会主义问题的基本参照点。
另一本是艾希利·道森(Ashley Dawson)的《灭绝:激进的历史》(Extinction: A Radical History,2016)。这本小册子卓有成效地考察了生物多样性危机,将其视为生态危机最重要的方面,并认为生物多样性危机的严重程度与气候变化问题不相上下,而资本主义是罪魁祸首。
二、马克思与生态学
马克思对环境恶化问题是否发表过自己的见解?答案是肯定的。过去20年的相关研究重构了生态思想在马克思(以及恩格斯)的全部著作中的重要发展轨迹,非常有助于我们理解当代社会面临的生态困境。这些研究者是分析和研究资本主义生态破坏问题的开拓者。从他们的经典文献中,读者会受益良多。
生态马克思学(eco-marxology)领域的两大经典著作当属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的《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arx’s Ecology: Materialism and Nature,2000)和保罗·伯克特(Paul Burkett)的《马克思与自然:一种红绿视角》(Marx and Nature: A Red and Green Perspective,1999)。这两部著作虽然包含了大量引述,但作者的分析思路清晰,且相对容易理解。
不过,早在福斯特和伯克特出版上述两部著作的30多年前,阿尔弗雷德·施密特(Alfred Schmidt)就曾撰写过一部非常超前且引人关注的著作《马克思的自然概念》(The Concept of Nature in Marx,1962),这部著作同样堪称生态马克思学领域的经典文献。
三、新陈代谢断裂学派
福斯特和伯克特还与他们的同事一道,成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新陈代谢断裂”(the metabolic rift)学派的主要倡导者。他们吸收马克思的生态思想,提出了“新陈代谢断裂”概念。他们认为,许多环境问题最终都可以被理解为是资本积累破坏了生态循环、撕裂了生态网络的结果,而资本积累本身是建立在最初的分离或“断裂”基础上的,即直接生产者与生产资料的分离或“断裂”。这种社会断裂导致了生态断裂的成倍增加。这方面的重要著作包括以下四本。
福斯特、布雷特·克拉克(Brett Clark)和理查德·约克(Richard York)的《生态断裂:资本主义对地球的战争》(The Ecological Rift: Capitalism’s War on the Earth,2010)是一本涉猎广泛的论文集,它揭示了“新陈代谢断裂”理论的重要性。
保罗·伯克特的《马克思主义与生态经济学:走向一种红绿政治经济学》(Marxism and Ecological Economics: Toward a Red and Green Political Economy,2006)是一本相当专业并融入了一些技术性分析的理论著作,它吸收了作者本人的前期研究成果,将马克思主义与生态经济学中更为主流的方法进行了比较分析。
斯特凡诺·隆戈(Stefano B. Longo)、丽贝卡·克劳森(Rebecca Clausen)和布雷特·克拉克的《商品的悲剧:海洋、渔业和水产养殖》(The Tragedy of the Commodity: Oceans, Fisheries and Aquaculture,2015)是一项优秀的实证案例研究成果,几位作者以全球鱼类资源的灾难性下降为例,阐述了“新陈代谢断裂”理论对于解释生态危机的有效性。
福斯特和伯克特的《马克思与地球》(Marx and the Earth,2017)或许代表了生态马克思学的最高成就,在这部著作中,两位作者不遗余力地为马克思辩护,将其视为绿色预言家,并批判了那些认为马克思的生态思想既空洞又盲目的指责。对马克思的环境思想的具体内容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关注这本书,不过他们需要“容忍”两位作者偶尔对这位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开创者的神化。
四、早期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早在19世纪,马克思就开始了生态研究。20世纪60—70年代的新左翼在当时新兴的绿色运动风起云涌的形势下也不得不投身其中,从他们那个时代日益凸显的环境问题出发重新审视政治议程,而新左翼与绿色运动的这次“邂逅”孕育了一些在今天看来仍然极具价值的研究成果。
泰德·本顿(Ted Benton)主编的《马克思主义的绿色化》(The Greening of Marxism,1996)是一部汇聚了一系列经典文本的文集,这些文本来自“第一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成果,其中包括阿伦·盖尔(Arran Gare)的一篇曾引起轰动的论文,这篇论文考察了斯大林执政之前苏联对生态问题的开拓性探索。文集中还有一些文章论述了马克思主义与马尔萨斯的环境思想(强调“自然的有限性”)之间的关系,比如本顿本人的突破性文章。除此之外,文集还收入了有关红色生态女性主义(red-tinted ecofeminism)的早期作品。
詹姆斯·奥康纳(James O’Connor)的《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Natural Causes: Essays in Ecological Marxism,1997)一书提出了“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第一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深受奥康纳这一理论的影响。概括来说,奥康纳认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的第一重矛盾,生产的无限性与生产条件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马克思及其追随者长期研究的这种资本主义机制,以及资本主义破坏和毁灭生态系统的趋势,导致资本具有产生危机的倾向。奥康纳还指出,由于这些机制和系统是一切经济活动的基础,因此资本破坏了自己的基础,从而导致了利润率的下降。尽管这一理论随着“新陈代谢断裂”学派的兴起而逐渐失宠,但仍然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发展的重要阶段,并且在杰森·W.摩尔(Jason W. Moore)的研究中得到了复兴。关于资本主义第二重矛盾的其他一些重要文本被收入在《马克思主义的绿色化》一书中,可供有兴趣进一步了解奥康纳的这一理论的读者继续研究。
五、世界生态学派
2017年,关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讨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围绕摩尔展开的。摩尔激烈地批评并试图颠覆“新陈代谢断裂”这一理论范式,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了“世界生态学”(world-ecology)理论,将其作为一种替代性的研究方法。他认为,“世界生态学”克服了早期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笛卡尔式二元论”,能够将自然更好地融入到资本的整体运行中。他的《生命网络中的资本主义》(Capitalism in the Web of Life,2015)虽然是一部争议很大、也很难读懂的著作,但红绿派知识分子(并不一定是激进的活动家)却不得不给予关注并赋予其一席之地。有关这部著作及其“世界生态学”理论引起的持续讨论很容易在互联网上追踪到。
六、女性主义与生态学
生态灾难不仅与资本主义有关,而且与父权制有关。这种认识激发并推动了生态女性主义的发展,进而产生了与马克思主义相一致的研究成果。当然,在这一领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卡罗琳·麦茜特(Carolyn Merchant)的《自然之死:妇女、生态学与科学革命》(The Death of Nature: Women, Ecology and 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1980)是生态女性主义思潮的经典文献之一,也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激进环境史著作之一。它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强势支配自然——以及妇女——的态度,并认为这种态度产生于首先出现在英国的资本主义财产关系。其他杰出的生态女性主义者还包括薇尔·普鲁姆德(Val Plumwood)和艾瑞尔·萨勒(Ariel Salleh),她们也具有不同程度的马克思主义倾向。
七、世界体系的政治生态学
资本主义对生态系统的破坏显然源自北方中心地区的资本主义国家,而南方边缘地区的人民却承受了这一破坏所造成的大部分后果。这就证明了世界体系理论是可以用来分析生态问题的。在这一领域,阿尔夫·霍恩堡(Alf Hornborg)对世界体系的政治生态学(The political ecology of the world-system)的发展做出了最初步的、也是最独特的理论贡献。他认为,现代技术的发展建立在从边缘地区征用劳动力和土地的基础上,所有关于进步、发展或技术创新的讨论都掩盖了北方地区机器大生产赖以存在的生态不平等交换。他的经典之作《机器的力量:全球经济、技术和环境的不平等》(The Power of the Machine: Global Inequalities of Economy, Technology, and Environment,2001)的前半部分就阐述了这一理论。霍恩堡的另一部著作《全球魔术:从古罗马到华尔街的侵吞技巧》(Global Magic: Technologies of Appropriation from Ancient Rome to Wall Street,2016)是这一研究的最新成果。
无疑,霍恩堡是该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但相关研究者绝非仅此一家。这里还要向读者推荐另一部著作,即J.蒂蒙斯·罗伯茨(J.Timmons Roberts)和布拉德利·C.帕克斯(Bradley C.Parks)的《不公正的气候:全球不平等、北—南政治和气候政策》(A Climate of Injustice: Global Inequality, North-South Politics, and Climate Policy,2007)。这本书的大部分内容或许可以忽略不看,但是第四章和第五章以世界体系理论为基础,对全球气候变化——由北方中心地区引起,却由南方边缘地区承受后果——的不公正现象进行了精彩的概述,值得一读。
八、能源与资本主义
能源——尤其是化石类能源——与资本主义的关系是一个亟待讨论的话题。那么该如何看待两者之间的关系呢?近些年出版的几部著作值得关注。
布鲁斯·波多布尼克(Bruce Podobnik)的《全球能源转型:在动荡时代促进可持续发展》(Global Energy Shifts: Fostering Sustainability in a Turbulent Age,2006)是一次值得期待的尝试,它将持续扩大的化石能源供应浪潮置于资本主义的长波发展模式——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理论——中进行研究,并以对未来的相当天真的乐观主义预测作为结论。
蒂莫西·米切尔(Timothy Mitchell)的《民主:石油时代的政治权力》(Democracy: Political Power in the Age of Oil,2011)一书广受赞誉且发人深省,它解释了资本主义国家如何以及为何从煤炭转向石油,并将后者作为具有支配地位的化石燃料,以及这次能源转移的政治后果,尤其在中东地区的政治后果。
马修·H.休伯(Matthew H. Huber)的《命脉:石油、自由以及资本的力量》(Lifeblood: Oil, Freedom, and the Forces of Capital,2013)一书为读者提供了马克思主义的和福柯式的分析,指出了石油如何以及为何远远超出了其适用范围,成为美国——包括工人阶级——生活的中心。
我本人的著作《化石资本:蒸汽力量的崛起与全球变暖的根源》(Fossil Capital: The Rise of Steam Power and the Roots of Global Warming,2016)聚焦促使早期英国资本主义放弃传统能源(尤其是水)、转向煤炭和蒸汽的那些矛盾,试图了解气候危机的历史根源。
此外,读者还可以在互联网上阅读布伦特·瑞安·贝拉米(Brent Ryan Bellamy)和杰夫·迪亚曼蒂(Jeff Diamanti )主编的《唯物主义与能源批判》(Materialism and the Critique of Energy)一书。
九、气候政治
气候危机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马克思主义的分析。令人欣慰的是,这个领域的相关研究似乎正在迅猛发展,最近10年出版了一些优秀作品。
大卫·希普雷特(David Ciplet)、J.蒂蒙斯·罗伯茨(J. Timmons Roberts)和米赞·R.汉(Mizan R. Khan)的《全球变暖中的权力:气候变化的新全球政治与环境不平等的重塑》(Power in a Warming World: The New Global Politics of Climate Change and the Remaking of Environmental Inequality,2015)对联合国气候谈判——包括2015年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1届缔约国大会(COP21)——划时代的失败进行了精彩、娴熟的分析。作者运用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的理论来阐释国际气候政治,将其视为全球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
克里斯蒂安·帕伦蒂(Christian Parenti)的《混沌的热带:气候变化与新暴力地理学》(Tropic of Chaos: Climate Change and the New Geography of Violence,2011)是一本既令人恐慌又发人深省的新闻类作品,作者是一位马克思主义的气候学者,他的新闻素材来自面临全球变暖问题的一些热带边缘地区。这本书为读者绘制了一幅令人万分沮丧的图景,即随着气温升高,穷人与富人之间、或许还有不同的种族和社群之间的冲突有可能加剧。
在对气候危机有充分了解——甚至有亲身体验——的情况下,人们怎样才能一如既往地生活?为什么我们对此鲜有作为?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读者有必要懂点心理学。卡里·玛丽·诺加德(Kari Marie Norgaard)的《生活在否定中:气候变化、情绪和日常生活》(Living in Denial: Climate Change, Emotions, and Everyday Life,2011)一书认为,在这一开创性的研究领域,马克思主义虽然涉猎不多,但通过分析挪威这个石油国家的政治和情感经济(emotional economy),它非常有力地阐明了人们否定气候危机的社会根源,即人们并非明确地否定科学,而是因为人们恰恰生活在否定之中。
读者还可以关注杰夫·曼(Geoff Mann)和乔尔·温莱特(Joel Wainwright)的《气候巨兽:我们星球未来的政治理论》(Climate Leviathan: A Political Theory of Our Planetary Future,2017)。这部著作是一项聚焦气候政治议程设置的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年3月的《国际事务》(International Affairs)杂志曾发表过一篇与这本书同名、却视角相反的文章。
十、自然哲学
凯特·索珀(Kate Soper)的《什么是自然?文化、政治和非人类》(What is Nature?: Culture, Politics and the Non-Human,1995)无疑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经典中最令人满意的一部作品,也是对文化、社会、性别、权力和自然进行严谨的哲学考察的一座宝库,值得反复阅读。
十一、生态批判
生态批判(ecocriticism),或者说文学中的自然研究,是一个激动人心且发展迅速的研究领域。罗伯·尼克森(Rob Nixon)的《慢暴力与穷人环境主义》(Slow Violence and the Environmentalism of the Poor,2011)是一部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密切相关的优秀作品。作者解读了来自全球南方地区的几位小说作家和非小说作家的作品,展现了他们对环境退化这一“慢暴力”(slow violence)的批判性描述。
十二、法兰克福学派
法兰克福学派的经典思想家们认为,人类对自然的统治是各种社会、政治和生态问题的根源,并一直致力于相关研究。过去,读者可以从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视角阅读马克斯·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和西奥多·阿多诺(Theodor W. Adorno)的《启蒙辩证法》(The Dialectic of Enlightenment)这样的名著;今天,读者还可以读到一些同样重要的作品。
黛博拉·库克(Deborah Cook)的《阿多诺论自然》(Adorno on Nature,2011)深入研究了阿多诺的自然观及其对生态学理论的潜在影响。
安德鲁·比洛(Andrew Biro)主编的《批判生态学:法兰克福学派与当代环境危机》(Critical Ecologies: The Frankfurt School and Contemporary Environmental Crisis,2011)是一本质量参差不齐、观点各异其趣的文集,其中包括了对阿多诺和霍克海默的环境退化思想的尖锐批评。
斯蒂芬·沃格尔(Steven Vogel)的《反对自然:批判理论中的自然概念》(Against Nature: The Concept of Nature in Critical Theory,1996)从一个环境哲学家的视角提出了他独特的、极具争议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解读。他在该书的结论中指出,自然只是作为一个具体化的范畴而存在,因为我们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构建自然的,我们应该勇敢地面对自然。
西蒙·海伍德(Simon Hailwood)的《环境哲学中的异化与自然》(Alienation and Nature in Environmental Philosophy,2015)为我们提供了出色的哲学分析,指出了人类如何以及为何同自然相异化。作者得出了与沃格尔相反的结论。
十三、反动的环境主义
在环境理论中还充斥着众多反动的、仇外的、民族主义的绿色理论派别,尽管他们为求自保经常化身为红绿派(red-greens)。伊恩·安格斯(Ian Angus)和西蒙·巴特勒(Simon Butler)的《人太多了吗?人口、移民与环境危机》(Too Many People? Population, Immigration, and the Environmental Crisis,2011)、约翰·赫特格伦(John Hultgren)的《绿色边界墙:自然与美国的反移民政治》(Border Walls Gone Green: Nature and Anti-Immigrant Politics in America,2015)分别对这种反动的环境主义逆流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其中后者更具学术性。
十四、马克思主义生物学
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有着非常丰富的前沿生物学研究传统,不仅揭示了生态系统以及整个生物圈的演进和运行,而且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理查德·莱文斯(Richard Levins)和理查德·莱温顿(Richard Lewontin)的《辩证生物学家》(The Dialectical Biologist,1985)堪称该领域研究的现代经典。而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1500页的鸿篇巨制《进化论的结构》(The Structure of Evolutionary Theory,2002)凝结了这位世界著名的进化论科学家毕生的研究心血。
十五、其他文献资源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阵地仍然是《资本主义·自然·社会主义》(Capitalism Nature Socialism)杂志;“新陈代谢断裂”学派的倡导者们则定期在《每月评论》(Monthly Review)杂志上刊文;在《历史唯物主义》(Historical Materialism)和《资本与阶级》(Capital and Class)等杂志上也可以找到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内容;而《气候与资本主义》(Climate and Capitalism)博客则致力于推动与气候运动有关的生态社会主义讨论。除了所有这些平台之外,还有更多的文献资源可以关注。
[本文编译自《历史唯物主义》(Historical Materialism)编辑部网站]
[安德烈亚斯·马尔姆(Andreas Malm):瑞典隆德大学政治学系;苑洁: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信息资料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