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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湖北省武汉市教育局发布通告，今年秋季在部分中小学试点开设人工智能的编程教育课程。在中小学生校内安排编程课程，武汉市并不是首例，浙江、山东等省份少儿编程课程早已被提上日程。
“义务教育阶段信息技术没有全国统一的课程标准，但近两年各个省市出台了不少指导义务教育人工智能和编程教育的政策文件。”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信息技术教研组组长袁中果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从长远来看，通过政策引导学校、教师、学生、家长和社会各界关注人工智能和编程教育，为实施素质教育开辟一条新的途径是教育的进步。
刚刚参加了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优必选科技高级副总经理操钟永告诉记者，如果仅仅把编程作为一门技能来讨论，未来10年这项技能可能就不需要了。然而，编程其实是一种重要的思维模式，编程教育的未来不是培养编程员，而是提高孩子的思维能力。
那么，少儿有必要学习编程吗？学编程有什么用？少儿编程话题在互联网上传播，引起众多家长的广泛关注。记者走访教育专家、家长、孩子、一线编程企业，探寻少儿编程教育的未来。
新政频出：助推编程教育
中国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开始探索少儿计算机教育。1984年邓小平同志提出：“计算机的普及要从娃娃做起。”同年，中国计算机学会创办首届全国青少年计算机程序设计竞赛（简称：NOI），当年参赛选手有8000多名，时任中央党校校长王震出席了竞赛颁奖大会。
“NOI选手一般都是从初中开始接触编程，实际上很多选手在小学阶段就接触到了编程。”少年创学院创始人张路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近年伴随着图形化编程的普及，认知方面和技术层面没有任何障碍。
近几年，国家大力推动素质教育的普及进程，出台了相关政策。
2016年9月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第一次将信息化教学纳入学校办学水平考核。2017年，教育部发布《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提出要在中小学设置人工智能相关课程。2018年1月，教育部公布高中新课标，将三维设计、开源硬件、人工智能正式划入其范围，编程、计算思维成必修内容。
2019年，国家政策更是加快脚步：1月19日发布《中小学人工智能教育》，北京、广州、深圳、武汉、西安5个城市作为人工智能中小学阶段教育的第一批试点落地城市，三至八年级的学生将全面试点学习人工智能与编程的课程。3月12日的《2019年教育信息化和网络安全工作要点》要求，中小学要推广编程教育。8月教育部公布的中小学生全国性竞赛活动中，编程与人工智能相关的竞赛占9项。
“编程首先是一项生活技能。”北京景山学校教师、中国电子学会现代教育技术会专家吴俊杰告诉记者，在景山学校，从三四年级开始普及学生编程课程，激发最初的兴趣。“下一代人应该成为‘编程原住民’，计算思维需要融入知识当中。”他说。
在中小学阶段推广编程教育是否有必要？答案是肯定的。
袁中果认为，今天培养的学生，要适应未来社会的发展，应该掌握必要的信息科技知识与技能，同时需要全面提升全体学生的信息素养，包含信息意识、计算思维、数字化学习与信息社会责任等四个方面，人工智能教育和编程教育是提升学生信息素养的重要途径。
阻碍：编程教育普及之难
前不久，前瞻产业研究院统计了教育部每年的全国教育事业发展公报，对国内3—18岁人口数量进行估测，2018年中国少儿编程行业整体对应年龄人口约为2.36亿人，2019年这一数据为2.37亿人。
编程教育覆盖的范围人群正在增多，然而少儿编程教育的渗透率并不高。
记者从教育部了解到，截至目前，全球有16个欧美国家将少儿编程纳入公立学校的课程当中，有24个国家推广少儿编程课程。美国少儿编程的渗透率最高，为44.8%，英国渗透率超过9%，荷兰和德国分别为8.9%和7.2%，而中国少儿编程的市场渗透率仅为1.5%。编程教育出现普及难题，究其原因，在于目前的教学过程中存在几处“大坑”。
首先，从执行方面来看，国家政策从上到下、从发达地区到不发达地区，执行、落实的进度各有不同，亟须相关部门严格监督。“家长能选择的是五点课堂或选修课。”四川成都的罗女士告诉记者，由于编程课并不属于考试内容，所以只作为课外内容让孩子参与。云南丽江10岁的孩子许维尼说，自己周围都没有这个课程，也没有听说这一课程。少年创学院创始人张路认为，主要是具体政策的落实不够，地方发展不均衡，大部分学校以升学为准绳，忽视了编程教育。
其次，目前编程教学没有统一标准，企业和教育机构各有各的课程和教学方式。“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钟永认为，从企业来说，根据学生的个体情况做到课程的差异化和定制化是困难之一，不可能按照统一的服务方案和标准去服务所有学校。他认为，学校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弹性选择。
第三，从市场培育的角度来说，难点在于家长的认识。钟永认为，编程教育毕竟不像少儿英语、奥数之类的培优教育，它短期内未必能体现在学习成绩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在中美竞争的格局下，科技竞争和创新人才的培养成为关键问题。芯片、操作系统、人工智能等重大领域的创新，都跟编程思维和编程能力相关联。
大体看来，现阶段完全普及少儿编程教育，不管是师资还是在其他方面，确实是不现实的事情，但能够看到的是，在人工智能时代，开展少儿编程教育普及又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起步：编程教育带给少儿什么
政策的利好和市场空间的需求，催生了少儿编程行业的火爆。
记者了解到，少儿编程的龙头企业——编程猫自2015年创立以来，5年获融资12.5亿元；2017年成立的核桃编程，仅2019年末就获得知名投资机构的投资5000万美元。京东、网易、好未来等纷纷入局，加剧了少儿编程教育市场的竞争度，尤其2020年疫情发生之后，在线少儿编程企业更是人气暴涨。
既然编程教育这么火爆，它主要能带给孩子什么呢？
首先是有益于少儿构建新的思考模式，让他们明确因果关系，以便作出正确的选择。钟永以一个学生家长为例向记者说明，这个家长是一名典型的烟民，他平时都躲到阳台上偷偷抽两根，自从9岁的女儿学了编程以后，就突发奇想造了个小机器人，并且安置了烟雾传感器，自己编程实现了烟雾感应效果。现在小机器人在家里到处跑，一嗅到烟味就报警。“女儿就知道爸爸又抽烟了。”钟永说。
其次，锻炼孩子的记忆力和创造力。当编程进阶到一定程度，会接触较复杂的程序，孩子需要记住设计的程序运行结果，以保证每一个指令的正确性。“编程课最主要的不是灌输，而是采取翻转课堂、PBL（项目式学习）、分组学习、竞赛活动等多种形式，在玩中学习，在实践中学习。”张路认为。
最后，编程能够培养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和逻辑思维。袁中果告诉记者，很多国家都将人工智能人才培养提升至国家战略地位，旨在为国家培养面向未来各行业领域的优秀战略人才。2018年12月，美国白宫公布了新的五年战略计划——《制定成功路线：美国的STEM教育战略》，重点提出：“使计算思维成为所有教育的必要组成部分。”世界主流国际课程，如国际文凭课程，其近几年课程设置与课程内容都与人工智能紧密联系。
破局：有序发展是关键
虽然目前市面上的少儿编程教育平台品类繁多，但留给教育部门和家长去选择、试错的时间和机会却很少。那么，少儿编程平台应具备什么样的功能特点？
首先，应该适合少儿编程教育的开放且可扩展的性质。钟永认为，学生可通过编程控制其他的硬件设备，并与软件进行多种互动，能提升学生的问题分析及解决能力。其次，从课程设置上来看，要完整覆盖少儿编程教育从入门到进阶的各个学习阶段，有效帮助少儿实现图形化到代码的过渡，达到循序渐进的系统化学习目的。
“平台的选择很重要，能简单直播并且好学易用的教学平台受欢迎。”袁中果告诉记者，目前一些通用教学平台存在很多不足，理想的编程教学平台应该覆盖通用课堂直播平台的基本功能，反馈给任课教师进行指导。在疫情期间，袁中果他们组织全国的优秀信息科技教师开展了60多节信息科技和人工智能培训课程，面向13000人次的中小学教师。在选择平台方面做了很多尝试，很难找到满意的平台，最后还是自己亲自指导团队开发了适合开展在线编程和人工智能教育的未来基因课堂作为教学平台，在一线教师中接受度很高。
疫情期间，线上的编程教育很普及。袁中果认为，对于编程和人工智能课程来说，线上线下融合混合式教学涉及两个重要方面：教学内容和教学平台。不是简单地将教学内容电子化或者通过视频会议进行教学，需要老师重新梳理教学内容并做课堂重构，充分利用所选平台的优势，规避在线教学的弊端，设计好与学生的互动，及时为学生提供学习反馈。
国际上，中小学的编程教育也是刚起步，可以说当前国内与国际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编程教育可以在新国际竞争与新技术革命中占有领先地位，为未来中国的发展提供不竭的人才支持和智力保障。
（《人民周刊》2020年第1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