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省水利系统工作的人,很难忘记这个身材敦实的男人。
在他们的记忆里,湖南省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原总工程师余元君,不是在洞庭湖区出差,就是在办公室加班。
“我去看看”,这是余元君的口头禅,也是他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
“工作上最怕打交道的人”,这是同事对他的评语。他对工作的严苛要求,令人钦佩、敬畏。
“时刻记着,我们是洞庭人”,这是他对自己的勉励,更是他勇挑治水重任的动力来源。
余元君,用双脚和双肩为后来人示范,什么是尽职,什么是担当。
“洞庭湖的每一项工程,都事关老百姓安危,保证质量,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2017年9月,全省河道修防工职业技能竞赛,余元君和优胜者合影。个子不高的他站在中间,略微抬起双臂,搂住身边两个年轻人的肩膀,满脸欣慰。
对不少同事,尤其是对进入湖南省水利系统的年轻人来说,平常余元君生性随和,关爱后辈,没有领导架子,听到玩笑话从不在乎,总是憨憨地笑。
但一旦涉及工作,余元君则立马换了另外一副面孔。
“他对工作的严谨和苛刻是出了名的。”谈及余元君,同事张伟至今仍心生敬畏。
他回忆,2012年,余元君带队重新查勘屈原垸西大堤堤防加固实施项目。冒着酷暑,踏过荆棘,余元君在实地调查大堤护坡后发现,招标设计阶段的护坡方案明显不符合实际。
“余总工的脸色立马凝重起来,指出方案闭门造车,脱离实际。”张伟说,“当时现场的所有同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湘阴县水务局副主任姚骞刚参加工作时,每一份审计报告,都要被余元君退回来修改四五次,他坦言:“余总工是我工作上最怕打交道的人。”
余元君在自己的微信签名处写下:实事求是。他深知,洞庭湖工程治理项目难度大,水情工情变化多,处理的技术方案和措施千差万别,若非脚踏实地地行走“江湖”,很容易出现重大险情。
“我去看看”,这句话,余元君经常挂在嘴边。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
华容县水利局总工程师张峰说,余元君到一线调研,从不急于听汇报、看材料,而是带上盒饭,先租一条小机动船,顺着支流河一直驶入洞庭湖,实地勘测沿途水文和地质情况,掌握了大量一手数据之后,才坐下来汇总意见、指导工作。
再艰难的环境,余元君也坚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去看看”,在一次查勘污水自排闸时,面对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涵洞,余元君依然这么说。他穿上雨靴,打着手电,便一头钻进漆黑的洞口,走出来后,腿部皮肤被污水浸泡出大片红斑。
翻看余元君生前的70余本工作记录本。字迹大多不甚工整,那是他在大堤上通宵达旦,初步制定出的一个个数据可靠的分蓄洪方案;那是他带队实地调研,实时快速记下的数据和可解决措施;空白处有不少简略的手绘图,是他在调研现场画下的洞庭湖区的地形、水系、防洪布局……
余元君常说:“洞庭湖的每一项工程,都事关老百姓安危,一定要认真负责,保证质量,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守护好一江碧水的重担,历史性地落到了我们肩上”
洞庭湖是一块瑰宝,治理好洞庭湖是一种责任担当。
治理洞庭,先要熟悉洞庭。省水利厅原厅长王孝忠说:“不了解洞庭湖,就不可能了解湖南水利。”
1994年,刚毕业的余元君把老厅长的话,记在心里。
年轻的余元君,下了决心,要把治理洞庭湖的重担尽快扛起来。
为此,他积累了大量资料。老一辈洞庭湖治理人的心得、国家在不同阶段的批复批示文件、水利工程专业课本课件、现代水利和智慧水利的思路与总结、工程设计和建设和管理规程规范……余元君的办公室,俨然一座“洞庭湖图书馆”。
2013年,余元君成为省洞工局总工程师;2017年,余元君开始分管省洞工局工程处,并担任省水利厅副总工程师。
余元君身兼三职,义不容辞地接过洞庭湖开发保护和规划的重任。
同事回忆,在食堂吃饭时,余元君常常是若有所思;走路时也常常紧锁眉头,仿佛有思考不完的问题。
余元君在工作总结中写道:三副担子一肩挑,这是考验,更是自己的责任。
高强度的工作和严格的自我要求,压缩了余元君的休息时间。对不少同事来说,在凌晨收到余元君的工作材料回复,并不是新鲜事。
2018年12月,余元君给同事们上了生前最后一次党课。他说:“老一辈的洞庭人,骑单车、划小船,用双脚丈量洞庭湖,用双手绘制工程图,给我们作出了榜样,今天,守护好一江碧水的重担,历史性地落到了我们肩上……时刻记着,我们是洞庭人,要为洞庭湖谋长远。”
面对生他养他并让他奋斗了一生的洞庭湖,余元君比别人多一层感情,多一份顾虑。
余元君多次和同事讨论,之前,洞庭湖的治理规划都把工程放在首位,他主张,之后要更多地协调生态保护与治理开发的关系。
随着长江上游水库群的建设,洞庭湖的江湖关系发生了新变化;生态文明建设力度加大,对洞庭湖规划提出了新要求……新老问题交织在一起,破解洞庭湖治理这个命题的难度越来越大,余元君始终带头寻求答案。
同事向朝晖告诉记者,余元君有一个“坐在办公室管理洞庭湖”的梦想,他原计划今年1月从钱粮湖垸回来之后就赶往南京,与当地的水利和计算机专家一道,开发“数字洞庭”模拟水文系统。
随后,向朝晖沉默良久,说:“余总工走了,他终于可以卸下担子,放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