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奇逢家规古籍善本公式
“孝友为政”,出自《论语》。孔子认为,孝友乃为政之本,在家孝敬父母、友爱兄弟,虽不居官,亦是为政。明末清初理学大儒孙奇逢(1585—1675年)的《孝友堂家规》,比较充分地体现了孝友为政这一传统政教思想。
以礼立规。清初社会动荡,伦理道德失范。孙奇逢认为,礼“所系世道人心甚大”。时“士大夫绝不讲家规身范,故子孙鲜克有礼,不旋踵而坏名灾己,辱身丧家”,有鉴于此,孙奇逢从家庭家教家风入手,亲撰《孝友堂家规》教诫后人“谨身守礼”,以期正人心而厚风俗。孙奇逢认为,教家立范,品行为先,故首存士节,以养廉耻之心。孝友为政,当以诚敬之心祭祀祖先,兄弟和睦,家庭和美。婚姻与家运盛衰攸关,君子择婚当论德不论财。平日家居,应以敦厚和睦之心团结族人乡亲。端蒙养是家庭第一关系事,教子重师,交友重信。与贤豪相对,不可有媚悦之色;与妄人相处,亦当时存自反之心。守分谨言,以免风波横议。自修慎择,以远虚名利害。治生之道,学者不废,故当克勤克俭以养家。《孝友堂家规》“治家之法,有条不紊”,后人有“足备楷模”之誉。
以身为教。良好家风的形成,重言传更须重身教。孙奇逢认为,孝友人家,一室之内“雍雍睦睦,草木欣荣”;不孝不友之家,“恣睢乖戾,骨肉贼伤”。如果一家之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即使穷困终身,而“身型家范,为古今所仰,盛莫盛于此。”然一旦身无可型,家不足范,“当兴隆之时,而议者已早窥其必败矣。”他指出,“家运之盛衰,天不能操其权,人不能操其权,而己实自操之。”一些家庭中之所以出现“祖父不能对子孙,子孙不能对祖父”的反常现象,“皆其身多惭德者也”。孙奇逢说,“立家之规,正须以身作范”,如果自己身范不端,反“向妇人女子求齐,道无由矣”。他一生笃行孝友,风节凛然,为后人做出重要表率。在90岁高龄,孙奇逢仍日率子孙晨起展拜家祠,逢忌日则简衣素食,哀思不已。孙奇逢以身作范,躬行孝友,使得一门五世同堂,“家无逆颜,人人尽让无争辩”。康熙初年,傅山过访兼山堂,称“其家门雍穆,有礼有法,吾敬之爱之。”
以规化俗。家风关乎民风,家运关乎国运。面对清初人心日浇、风俗日薄的社会状况,孙奇逢提出,“风俗之厚,士君子与有责焉”,表示要以元代大儒姚枢、许衡在苏门化民成俗之心,倡扬儒家伦理,重塑社会风尚。清初辉县风俗,极重婚丧之礼,时人为流俗所困,往往“宁甘破家”。孙奇逢认为,“从来凶终隙末,总皆起于论财。甚至琴瑟不调,亦皆由此。只不论财,彼此相体,久而益亲,便是真骨肉,便是好风俗。”他在家规中明确提出“择德以结婚姻”,主张婚嫁行礼勿论财。孙奇逢以身作则,力抵流俗。他为子完婚,“四季衣服,两家共办。一切用物,随分酌量”;嫁女则“为布衣一件,嘱之归宁著此服,勿失吾家布素之意”。孙奇逢移风易俗的行动,体现了一位大儒乡贤的社会责任感与历史担当。
孙奇逢少好奇节,负经世之志。时人称其“孝子可作忠臣,文事能兼武备”。但他一生隐而未仕,躬行实践,化民成俗,在清初“学荒道丧,一线孤灯”之际,“使人人想见孝友为政之实”,对清初社会伦理道德秩序的恢复和重建,做出了积极贡献。其《孝友堂家规》在孙氏后人中代代相传,已内化为他们重要而独特的家族文化基因。
(作者为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