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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新年伊始，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就代表全体会员发出了《新时代商业倡议》，多位行业大咖也对进入新时代寄予了自己的期待。刚刚过去的2017年是中国实体零售业的分水岭和线上线下融合的新纪元。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进入新时代的中国零售业面临着怎样的挑战和机遇，如何才能实现新时代商业的使命？为此，中国商报记者专访了刚刚履新不久的中国连锁经营协会会长裴亮。
变化和挑战
中国商报：有零售业的企业家说，2017年是实体零售的分水岭。回望刚刚过去的2017年，我国零售行业有哪些突出的亮点，最明显的变化是什么，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裴亮：最近，协会在会员内部搞了一个热点调查。结果显示，从企业的角度，最大的关注点还是线上零售平台渗透到线下，这无疑是去年零售行业最大的一个看点，也是一个亮点。
2017年是有史以来线上投资线下最为疯狂的一年，这跟以往有着很大区别。从积极正向的角度看，这是对线下零售实体价值的一次再认识，说明线下实体得到了资本市场充分的认可，具有线上无法替代的核心价值；另外，线上线下从原来的对立关系进入到了全面融合的新阶段。
而从消极一点的角度来看，这也反映出了整个零售市场变化的不确定性。也可以说，现在零售市场的发展受到几大巨头的“操控”，以BAT为代表的大资本或线上流量入口巨头们在线下翻云覆雨，控制着行业格局的变化，强势和弱势的对比凸显。这令行业处于很大的不确定性中，这种不确定性所带来的风险很难把握。
中国商报：和线上电商大举进军线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零售实体在向线上进军的征途中却屡屡碰壁。除了资本和线上巨头等因素外，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国实体零售自身所面临的突出问题和主要困难又是什么呢？
裴亮：实体零售前些年发展得比较快，也遗留了一些问题。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是，实体零售企业自身的管理水平并没有得到很大提升，完全靠规模化实现了第一轮的快速扩张。现在，在市场竞争加剧的时候，企业自身能力的不足就暴露出来了。比如说，人才储备不足、决策者缺乏前瞻性等等。这是一个比较共性的问题，这几年实体零售发展的速度或者说市场的接受度是有所下降的。
另外，整个实体零售行业效率低、规模小等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得到明显改善。首先，企业的市场集中度就是一个问题。这几年，通过连锁化来提升整个零售业的规模化和集约化水平的步伐放慢了。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对于全行业来讲是一个挑战，就整个流通业对于社会经济的贡献而言也会有不利的影响。例如，供应链的效率因为规模化发展受阻，流通成本居高不下等问题依然存在。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流通成本还是太高，最终传导到商品零售价格就缺乏优势，甚至一些商品的零售价格和我们巨大的经济体量相比也是不相称的。
除了企业自身的能力之外，我觉得可能还要跳出企业本身的范畴来看问题。
从外部来看，这些年实体零售是在一个被压制的环境下生长的。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压制是来自线上的不公平竞争。所表现出来的结果就是，目前实体零售整体的规模增长、可持续发展能力、投资回报、人员稳定性及吸纳先进人才的能力、创新的成功率等等都没有发挥到最好的状态。
流通业或者零售业是经济与市场的有机组成部分，同时也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如果完全靠市场自由竞争来配置资源的话，零售业现在所面临的很多问题很难得到彻底解决。因为现在的一些“游戏规则”不是充分市场化的，这些游戏规则存在很多缺陷。比如，流通业的租金过高问题，这简单来看是一个市场资源配置的问题，因为大家都想开店，所以租金高很正常。但是，从深层次来看，租金高其实是产业政策的不均衡导致在整个产业链上资源分配的畸形，把包括政府在内的很多产业链相关利益方优化配置资源的格局打破了。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房地产的泡沫或者房地产的高价传导到末端，形成目前这样一种困境。而靠企业个体改变这个困境的难度确实很大。
中国商报：那2018年协会将重点聚焦在哪些方面来推动行业的发展？
裴亮：就像我们在《新时代商业倡议》里提到的，明年的工作重点将主要围绕两个方面。一是研究零售技术新的发展趋势，这是重中之重。因为现在技术在零售行业的应用还有很多待开发的领域，数据应用水平也不高，一些技术在应用中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因此，未来这段时间，在这些技术的应用中整理出一些规律性经验和一些好的案例，来提高行业的科技应用能力，肯定是我们2018年的重中之重；二是围绕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来推动新的游戏规则的建立。现在零售的边界模糊化，原来的一些游戏规则也不好使了。对于如何建立新的游戏规则协会责无旁贷。这其中的重点是要考虑社会成本和社会价值，跳出行业自身的利益格局来看待零售业的创新和发展。比如说，新零售再往前走，对环境的影响、对消费者利益的影响、可能出现的垄断、竞争环境的公平性等等。2018年我们会进一步加大力度，把一些问题先挖出来。
当然，协会的力量有限，还要依靠和动员大家一起来发力。
谁才是市场的主导力量
中国商报：从2017年零售行业发展的格局来看，一个明显的趋势是，以阿里、腾讯为首的互联网巨头加速攻城略地，线上线下通吃，各路零售企业纷纷选择站队。在您看来，2018年这种大规模的整合和重组会不会越演越烈，零售行业的发展格局将出现怎样的变化，中小零售企业应该如何选择？
裴亮：全渠道是一个必然的趋势，纯线上不行，纯线下也不行，总还是要跟着消费的需求走。对于零售企业来讲，无非就是两种选择，一种是自己做，一种是与人合作。自己做，现在来看，成功的案例也有，天虹就是个比较成功的案例，但大多数零售企业其实做得并不成功。线上的问题还是交给线上机构来做，所以主流选择肯定是合作。合作就面临一个问题，去跟谁合作？摆在实体零售面前的事实是，线上高度垄断化，可选择的合作对象非常少，基本上就是阿里和腾讯两大系列，几个人、几家就能够决定市场价格，决定市场谈判的筹码。
所以，在流通业现代化的过程当中，首先要解决市场游戏规则的公平竞争的问题，避免出现垄断。这个问题已经隐隐约约地浮出水面了，是很现实的、绕不过去的。
当然，也有一些小的、专业的提供全渠道解决方案的第三方平台，将来可能也会逐渐地多起来，成为零售商一个基本的常态化配备。
中国商报：在线上巨头这样大规模的整合下，未来整个零售行业的集中度会不会越来越高？
裴亮：集中度越来越高是一个必然趋势，即使没有线上，线下往前走，在一个稳定的市场环境下往前走，也会集中度越来越高。线上的介入加速了进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站在整个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看，行业集中度提高之后能够带来效率的改善，更大地发挥流通引导生产、服务消费的作用，我觉得这些是需要肯定的。但是其负面效应也要给予关注，特别是在这个快速发展过程当中衍生出来的很多问题。从政策角度来讲，就是要把游戏规则尽快地建立并完善好，形成一个制衡，在财富聚集的过程当中避免出现不公平。
中国商报：未来，谁才是零售行业的主导者，主导零售行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
裴亮：从短期来看肯定是资本，因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配置资源，所以肯定是资本在主导着产业的发展和市场格局的变化。但是，回过头来讲，零售业是以消费者价值最大化来实现自身价值的，如果没有实现消费者价值最大化，自身不创造价值，资本也不会老陪着你玩，所以，零售业自身要创造价值才能够真正地吸引更多的资本进来。从这个层面来讲，发展也好，创新也好，还是要围绕着消费升级和消费需求的变化来进行布局。
新的增长点在哪里
中国商报：在不久前结束的全国商务工作会议上，商务部提出，2018年要着力推动消费升级。随着消费升级的加快，零售行业将迎来哪些新的发展机遇，如何才能抓住这些机遇？
裴亮: 消费升级的确为零售业提供了一些新的增长点，具体来讲，一个是对品质产品的需求缺口，还有一个是服务的缺口，这两块在“供给侧”还没有做到位。所以，我觉得，未来增长的关键点或者增长的蓝海应该聚焦在高品质产品和新的服务这两块上。
从零售业来看，要提供高品质的产品，除了通过跨境购到全球采购好产品之外，还有其他文章可以做，比如说自有品牌。当然，我们原来的自有品牌都是低价、低质的代名词，将来往前走，我认为自有品牌开发要围绕着高品质的产品来做，这个未来会有一定的发展空间。但是目前大多数零售企业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在鲜食方面，消费升级给零售商带来的机会会更大一些。原来的农超对接和基地采购对于产品生产全过程的安全性进行掌控，提升了生鲜产品的品质，这里面还有许多环节可以改善。其实，更多的机会是在供应链上游。
另外就是服务了。零售商以前做的就是简单的商品销售，将来要成为消费者生活、体验的供应者，为消费者提供新的生活方式解决方案。这方面，要有很多软性的东西植入进来，对零售商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新的挑战。因为做这些事情对于人才的要求是很高的，需要有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专业人士来抓这个市场点。我们行业中的很多企业其实也都在布局，抓新的消费升级带来的新的市场购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