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仍在酣战肿瘤、高血压、糖尿病等慢病管理,其实,一个看似不太可能的疾病正在横扫地球村所有人: 阿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症)。
人人都会衰老,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患上这种可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在全球医生组织【国际远程医疗会诊中心】揭幕之际,明确未来五年的目标将聚焦阿茨海默症患者的远程居家个性化健康管理,如何应用远程医疗和人工智能管理好阿茨海默症患者。
最近,美国开始加大、加快对阿茨海默症研究的投入,甚至超过了十年来我们从事的转化医学、精准医学和脑计划。为什么?
与心脑血管疾病和癌症相比,阿茨海默症位居美国国民的第六大死亡原因。到2050年全美约有1400万确诊的患者,这还不包括其他疾病诱发的痴呆症。我国患者总人数更多。
相对于癌症、心脑血管疾病或糖尿病患者而言,最近十年各国政府才开始重视,社会才开始关注老年痴呆症。越来越多家庭备受此病折磨,科学家们对此病仍束手无策。比较而言,医生们或多或少知道如何抗癌,如何防治心脑血管疾病或控制糖尿病,但并不知道如何治疗老年痴呆症。
最近《科学》刊发一篇述评,回顾了美国医学界在阿茨海默症领域所下的“赌注”。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 希望追加数十亿美金经费,加快对阿茨海默症的基础研究、研发新药、寻求有效的治疗方案。目标是2025年研制出治愈此病的有效方法。但是这可能实现吗?
人口老龄化让阿茨海默症与抗衰老研究成为热点
目前该病的发病绝大多数是老龄患者或由于自然衰老而进入退行性疾病高发期。若能抗衰老,是否能逆向减少或从根本上降低该疾病的发病基数?全世界无论是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包括中国在内,都面临着人口老龄化加快的趋势。
预计未来三年内,美国政府将对阿茨海默症和其他老年痴呆症的资助翻倍,达到19亿美元/年。事实上,在该领域的各种投资和支持力度都在增多和加快。据2019年NIH财年预算,明年该领域基金支持将达23亿美元/年。
NIH老年学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ging, NIA) 是掌管该领域基金和科研项目监管的机构。近年来,倍感压力山大。因为刹那间,包括原来该领域科学家和越来越多交叉学科的课题申请都希望向老年痴呆症领域靠拢,至少沾点儿边。
多年来,美国生物医学界倍感获得NIH基金堪比登天,仅有6—8%成功率。但是,如果申报课题沾边儿阿茨海默症,获资助几率陡增至50—60%。这也反映了政府基金的支持导向。
创新药临床试验几经周折,最终仍折戟沉沙
近年来,也常常获悉一些创新药声称减缓或治疗阿茨海默症,遗憾的是FDA唯一批准治疗阿茨海默症的药也不那么灵验、或许稍稍减缓症状。所有试验性新药仍止步于临床试验无明确疗效。
是否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进错了门?
寻求降低β-淀粉样蛋白斑块水平,这一影响阿茨海默症患者大脑功能的致病因素之一,可能本末倒置了。
另一种尝试是直接对抗β-淀粉样蛋白治疗阿茨海默症。遗憾的是所有试验性药物都折戟沉沙于II、III期临床试验。至今未果。
承诺本世纪中期攻克阿茨海默症,注定让人沮丧
不知从何时开始,美国科学研究政治化情绪越来越高涨,比如,十年实现抗癌“登月计划”,部分科学权威信誓旦旦承诺本世纪中期攻克阿茨海默症等等。
并非是不相信科学的突飞猛进,而是我们对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的病因知之甚少。不少专业人士并不赞同把所有关注点聚焦在寻找新药或创新预防方法,希望花些时间和精力探索阿茨海默症的发病机理。
值得欣慰的是美国政府终于把资金向该领域倾斜,否则科学家们仍在攀登抗癌高峰,目标是实现“登月”。
总之,投入巨资研究阿茨海默症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度,也尚未错失良机。最终能否如愿以偿,无人知晓。
阿茨海默症成为患者和家庭的沉重压力
上世纪90年代,若家庭中有位患痴呆症的老人,无论是患者自己或家属都羞于启齿或成难言之隐。如今,老年痴呆症不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了。
但是,沉重的经济负担成为了患者和家庭不得不面临的现实问题。特别是随着“婴儿潮一代”进入老龄群体,所有国家都面临着相似的问题。
根据阿茨海默症协会的数据显示,现在联邦医保用于该疾病的费用支出高达1860亿美元/年,预期到2050年,该费用支出将上升至7500亿美元/年。这还不算个人和家庭负担以及难言的精神困扰。
制订法案鼓励投资,夸下海口还是少说多做为好
全球医健领域投资仍偏好于头号和第二位杀手:癌症和心脑血管疾病。甚至在艾滋病领域的资助都远多于老年痴呆症(NIH投资30亿美金/年)。
在患者总数和医疗资源需求上老年痴呆症远没得到应有的重视。
当然,美国国会通过了“国家阿茨海默症法案”,旨在推动对阿茨海默症的基础研究和健康关怀。
但是,该法案提出“2025年彻底预防和有效治疗阿茨海默症和其他老年痴呆症。”如此夸下海口又被科学界视为一种政治作秀。
正如梅奥诊所专家Ronald Petersen教授,他是该法案咨询委员会主席,也不得不坦言相告:提出2025年的目标是希望激励业界共同奋斗而已。希望归希望,现实还是现实。业界同仁希望阿茨海默症获得与艾滋病研究一样的重视和资助。
转变了关注目标,改变了攀登征途
作为NIH-NIA神经科学部负责人的Eliezer Masliah博士,从事阿茨海默症研究已逾30年。自从2012年NIH提出增加对阿茨海默症研究经费支持,直到2016年,国会才正式批复并增加基础研究和临床药物研发等基金支持。
2016年,NIH资助该疾病的研究经费达9.86亿美元/年,其中包括5700万美元研究其他老年痴呆症(脑血管疾病后遗症)。NIA也因此跃居NIH附属27研究院所中资金雄厚排名前列机构之一,每年管理基金多达260亿美元。
现在,NIA资助的项目中,除了140种临床治疗或预防性治疗临床试验,包括创新药物和预防性干预措施或方案,例如体能锻炼等,还资助创建动物疾病模型,通过基因工程仿真和模拟阿茨海默症患者晚期症状和表现,以及投资研发阿茨海默症相关基因或高发致病基因编辑,编辑干细胞分化神经细胞等。这些值得我们关注和借鉴。
另辟奇径,探寻研究新的致病机理
在基础研究领域,科学家们正在开辟新的课题,探索新的致病机理。NIA除了继续支持β-淀粉样蛋白和Tau蛋白致病机理研究,和以此为靶标的药物研发。
新开辟的领域还包括保护基因学说,神经退行性变化在其他动物模型中的影响,以及代谢机理学说是否也影响阿茨海默症的发病。
总之,NIH和阿茨海默症基金会的基金支持导向越来越倾向于创新领域,不再青睐那些老调重弹的研究项目。
死亡在悄悄地临近
到本世纪中叶,阿茨海默症患者将上升至1400万人。死亡人数将俱增无减。
与几年前相比,一多半基金资助落在了β-淀粉样蛋白和Tau蛋白致病机理领域,如今至少60%的基金支持拓展新领域,其中70%是基础研究项目。
可见,政府也意识到了创新应当包括拓展新领域、新想法,甚至以前无人涉足的领域。当然,过于新颖的设想也会遭遇审评专家们无情的质疑甚至冷落。
临床试验因缺乏参与者而举步维艰
随着科研经费的增加,临床转化研究越来关注该病的形态学和分子水平以及影像信息的变化。然而令人尴尬的是临床试验的参与者却寥寥无几。特别是那些具有高风险发病但尚未发病的亚健康人群,他们是验证预防性药物治疗最好的“靶向群体”。
为此,NIH准备设立国家招募项目,鼓励那些具有潜在风险的正常人参与临床研究合作。
若仍以2025年攻克阿茨海默症为时间节点,从目前临床研究试验的产出预测,达到预期目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即使到了2025年,若毫无结果,NIH资助经费也不会就此打住,最重要的是药企并没有放弃,会继续资助科学界的探索。企业的参与和资助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期望治愈阿茨海默症,或许根本“无解”
业界也有悲观论调,认为目前的研究方式和预期目标不可能治愈阿茨海默症。以NIH资助抗击艾滋病为佐证,政府和业界在治疗和控制艾滋病和AIDS病毒感染方面奋战了近半个世纪,包括研发艾滋病疫苗至今无果,更不用说治愈艾滋病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已有有效药物维持AIDS患者接近正常生活和工作了。抗癌战役亦如此,在过去30年里,治疗癌症大大提高了患者生存率和生活质量,但癌症依然是位居第二位的“杀手”。
著名肿瘤学家、诺奖得者Dr. Harold Varmus在预测2025年治愈阿茨海默症的目标时,谨慎地表示,有如此雄心壮志是好事儿,但还是给自己再多留出些时间来。
当然,随着2025年临近,如果没有取得预期结果,一切依然照旧,没人会放弃探索,更不可能宣布彻底失败。这就是科学研究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