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古建筑会说话：北京的城墙与城门——前门

前门，也叫正阳门，位于南城墙正中，是目前北京城最重要的城门。它规模宏大，正对着皇宫，是北京城中最富历史意义和建筑价值的地标性建筑。我们若要道尽这座伟大的城门及与其相关的历史，就得写出厚厚的一部史书。

从南侧观前门城楼

 

最初的城门古建筑群包括一道巨大的“U”形墙体，其内形成瓮城，四面各辟一门。北门开在高大的城楼下，正对着大清门（今中华门），即宫城的外门，并由一道长方形围墙与之相连。南门与北门相对，位于箭楼城台中间，正对着护城河桥和外城的主要大街前门大街。南门为御用城门，其余的，无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都只能从瓮城东西两侧的门出入。瓮城长108米，宽85米，墙基厚20米，是皇城最外围的庭院，并由无数的墙体和城门与皇城相连。虽然这里主要被用作市场，但坚固的瓮城城墙与宽阔的箭楼，无疑构成了内城重要的防线。而此门又恰好坐落在内外城交界的市中心地带，所以原建筑宏伟、壮观的风貌，就慢慢地被一些更为现代的规划和构想所代替，尤其是现代大都市繁忙的交通。

从前门箭楼南望正阳桥及外城主街

 

先是在瓮城两边建起了火车站，因而城门处的交通压力剧增。而后民国政府上台，要求制约皇室特权，并引导其为公众服务。具体到前门，就是要让人人都能使用这座从前专为皇帝开辟的中央大门。结果，进出内城的人和车马大增，并且都要经过这同一个城门洞，但人们很快发现，这个城洞交通效率太低，常常引发恼人的堵塞。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政府委托德国建筑师罗思凯格尔（Rothkegel）制订前门改造的设计方案，以缓解城门处的交通压力。

从前门城楼门洞望箭楼

 

这些建筑计划以北京城城门的现代化为目标，具有深远意义，且影响巨大。早在1915年，就有相关的准备工作进行，并逐渐全面实施，到了1916年，城门初具今日外貌的雏形。有些人曾有幸目睹过前门原有的高大瓮城城墙、侧门和雄伟的瓮城，他们无不斥责前门古建筑群受到的这种简单粗暴的对待，却又无不承认，无论是从卫生还是从交通的角度看，前门的旧貌都已不适合继续存在。

瓮城的月墙被全部拆毁，曾经封闭的瓮城现在成了一片长方形的空场，宽大的箭楼孤零零地耸立在空场最南端。主城墙上的城门两面新开了两个孔洞，还新修了宽阔的道路，使去往城门东、西两侧火车站更方便。两条街道绕过瓮城围墙外侧，交会在箭楼前护城河宽阔的桥上。瓮城内外和主城墙附近的屋舍、小商店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座小庙，分别是瓮城东北角的观音庙和瓮城西北角的关帝庙，这两座庙宇的庭院得以保全，在南面离它们不远的地方，立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像。在瓮城的遗迹中，余下的便是平地了，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路和一条东西走向的路在此交会，路两旁有石墩和铁链构成的围栏，瓮城外侧也有这样的围栏环绕瓮城城墙遗迹的部分轮廓而建。

前门瓮城内的关帝庙入口

同时，在北面，门楼与中华门之间的广场也铺以石板，并有所翻修。曾立在广场北端的值房被移到更靠近城墙的位置，并围以石墩和铁链，北面门前辟出一眼装饰性喷泉。广场更北面直到中华门，新种了排排绿树，颇有欧式风情，也围以石墩和铁链。

新规划旨在使内外城交通更加便利，而穿过城门两侧新辟孔洞的两条南北向宽阔侧路则无疑做到了这一点。为了便利交通，瓮城围墙被全部拆毁，古瓮城也荡然无存。而这一切都是在中国政府的直接决策和监工下造成的，显然，当局并没有什么美学意识，也没有意识到古迹的历史价值，即使外方提出了这些方面的顾虑，当局也几乎没有予以考虑。

改建前的前门箭楼正立面

前门城楼的命运和箭楼大同小异，但它的重建是在义和团运动发生不久后。

新建的前门城楼有着非常复杂的斗系统，飞檐下的斗至少有五铺，但看上去承重作用不强。斗的臂很细，且拼接松散。从宋代或更早期建筑上那些咬合结实的斗，到前门城楼上这样不承重的斗的演进，生动地说明了中国晚期建筑特点的大趋势。前门城楼无疑是20世纪的北京运用传统工艺重修的最重要的建筑，虽然它绝非乾隆以来修复的唯一大型建筑。其他的城楼、宫殿、寺庙在后世也有修缮，但它们的规模却比不上前门城楼。城楼面阔41米，进深21米，纵墙长36.7米，山墙宽16.5米。城楼总高42米，城台上面的部分高27.3米。结构框架照例包括三排立柱，由纵横的梁枋搭接起来，再同斗和檩条一道支撑着椽条。中间的一排立柱，照例嵌在砖墙内，而最外侧和最里侧的两排立柱则用方形抱柱加固。城楼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如此宽阔的楼体显得屋顶的弧面和缓了许多。但必须承认的是，城楼的整体扩建并没有对增强建筑效果起什么作用，相反，体量较小的城楼比例往往更协调，与城墙也更相称。

节选自《北京的城墙与城门》，有删减。

【瑞典】喜仁龙 著 刘 颖、于艾岑 译 杨新成 校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