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参观者在了解人体实验报告书(8月16日摄)。新华社记者 王建威 摄
正视历史避免悲剧重演
原七三一部队运输班司机越定男总会想起总部营区内那股怪味——消毒液和每天高温焚尸的味道混合弥漫在空中。这个占地6平方公里的“特别军事区”,竟需要3座焚尸炉。如今残存的2座位于平房区一家工厂内,黑色的烟囱口不知飘荡着多少冤魂,25岁的李鹏阁就是其中一个。
1941年,李凤琴在母亲腹中4个月大,她的父亲李鹏阁被在细菌实验室肢解后焚尸灭证。“我这辈子头一回叫爸爸,是冲天空喊的,爸爸的冤魂终于找到了!”李凤琴步履蹒跚、满目泪痕,全家一辈子都活在父亲失踪的阴影中,直到在七三一档案中发现了父亲的名字。
在七三一陈列馆,一张张“马路大”被宪兵特别移送来时的档案、人体实验报告书等挂成了6面墙。金成民说,仅从美国国家档案馆搜集来的解密档案就有8000多页,还有最新从日本洲历史资料中心及民间机构收集来的200余份档案,包括完整的队员名册、天皇敕令等,从人证、物证到档证,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以完整的证据链条呈现世人眼前,但日本政府如今依然不愿正视这段历史。
52岁的杨树茂脚上水泡不停地钻心疼痛,咳嗽中带着粘痰,丧失劳动能力的他没有想到,自己14年前光脚踩着买来的5车土平整院落,竟会成为芥子毒气的受害者。2003年8月4日,齐齐哈尔市一工地施工时挖掘出5个侵华日军遗留的芥子气罐,其中一个当场破裂,造成土壤和接触人员中毒,有44人受到毒气感染,1人死亡。
杨树茂更没想到的是,日本政府面对多名细菌战受害者的诉讼时,竟然表现出极大的冷漠,极力推卸责任。
细菌战的受害者不仅是中国人,还有日本人,甚至加害者自身。研究资料显示,七三一部队也至少有数十人因感染细菌死在他乡。
“须藤良雄是第四部第一课的雇员,因生产鼠疫菌感染生命垂危,由细矢技师进行了活体解剖,也成为实验材料。”筱塚良雄的证言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习惯了杀戮的民族只能自食其害,可怜的是那些被裹挟的日本人民。
直面历史,直面自己的罪恶,需要真正的勇气、真诚的反思、真心的忏悔。
“森村诚一以七三一为题材写作《恶魔的饱食》一书后,他的家曾被几辆大客车包围,每天出门要穿防弹衣。”金成民说,有良知的日本人直面历史尚遭如此对待,军国主义余毒可见一斑,日本甚至有人至今仍诡称这些罪行是为人类医学作贡献。
日本滋贺医科大学教授西山胜夫介绍,日本医学界战后一直在企图掩盖七三一的真相,原本该被审判的日本战犯,有的堂而皇之地在政府机构、军事部门、医疗机构、学术机构和大专院校等领域担任要职,至今影响着日本社会。
历史,不容篡改。
令人欣慰的是,日本NHK电视台纪录片《“七三一部队”的真相》在日本引起强烈冲击,不少日本网民开始反思历史,发出了“战争让人类发疯了,太可怕了”“如此鲜活的证言刺痛人心,决不能让残酷的历史重演”“不要再愚蠢下去了,要告诉日本下一代战争留给我们的教训是什么”等感言。
夕阳穿过七三一动力班遗址内三根巨型烟筒下的残垣,照射在一枝枝狗尾草上。它们静默伫立,守护着此时的和平静好。然而,谁又知道这片泥土里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
这些来自“东方奥斯维辛”的拷问,在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