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两名参观者在六种语言写的“反人类暴行”墙前驻足(7月26日摄)。新华社记者 王建威 摄
可毁灭人类数次的罪孽
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和遗址群没有围墙,明媚的阳光下,一面四层楼高的残破水泥墙和三个巨型烟筒显得有些“碍眼”。
70多年前,这里没有阳光。高2.5米、宽1米的围墙架有高压电网,连同墙外宽、深各3米的防护沟,将这座“人间地狱”与世隔绝。
“即使是友军的飞机,擅自飞入上空时,也可以击落。”七三一部队不仅拥有专用机场和战斗机,还有两条铁路专用线,甚至有礼堂、运动场和神社,而这些只是为了方便恶魔们保守“秘密中的秘密”——至少3000名人体实验受害者惨死于此。
72年前,原七三一部队后勤人员铃木进见证了最后一批“马路大”的悲惨:“战败前10多天,来了一群士兵,用毒气把80名犯人全毒死了,尸体放在7号楼和8号楼之间,把尸体烧掉后,放在我的车上,扔到了松花江里。”
什么是“马路大”?俯视今天的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如黑匣子直插地面,门口一棵扒了皮的枯树似白剌剌的枯骨斜插——“马路大”在日文中意为“扒了皮的木头”,在这里却变成了中国、苏联以及朝鲜等的平民、战俘,无论男女老幼,活生生的他们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个没有尊严的编号。
原七三一部队特别班队员筱塚良雄回忆说,在室外冻伤实验中,用小棍不断敲打“马路大”冻伤的手,直到发出与木板相似的声音,再带回室内,把手伸进不同温度的水中测试,直至骨肉分离,不少人因此被砍掉了手脚。
如今,虽已听不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嚎叫,但直视罪证馆内寒光凛凛的手术刀仍会令人不寒而栗。“必须把细菌从活人的脏器里取出来。”筱塚良雄说,“先在身上注射疫苗,再注射鼠疫病毒,有的人很快死掉,有的能幸存,我经历的实验中有5个人死掉了。”
有的实验中“马路大”甚至不被麻醉,将四肢和头部绑在专用的手术台上直接解剖,在嘴里塞上医用纱布防止喊叫。
日本纪实作家森村诚一多次向原七三一部队成员取证:“在总部大楼左侧有一个陈列室,第一次看到的人不禁会吓得瘫软坐到地上,沿着白墙排列着三排高60公分、宽40公分装满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容器,液体中人头的眼睛凝视着上方……”
遗址内残存的毒气室至今封闭着,因安全等原因仍未能向公众开放——这里曾经每天都进行着芥子气等多种实验,防护室外有专人录像,观察给“马路大”注入2倍或5倍毒气剂量时的痛苦反应。
对于七三一部队来说,“马路大”是可以随意切割、极易补充的“材料”,反而负责携带疫菌的老鼠比人珍贵,不能轻易死掉。为了让一些“马路大”达到更理想的实验状态,他们会给予最好的伙食、充分的睡眠,甚至维他命药剂,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得最好的实验效果。
“活体解剖、毒气实验、细菌战、毁灭罪证……这些颠覆医学伦理、毁灭人性的罪孽罄竹难书。”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馆长金成民,小心地打开一个写有“株式会社”“电流孵卵器”字样的金属柜,这是当年来不及销毁、专门做鼠疫的用具。日军溃逃时,老鼠、跳蚤携带着里面的细菌四处逃窜,造成平房区鼠疫蔓延,仅二道屯一个小屯就有50人感染鼠疫死亡。
20年间,往返日本30多次,收集日本老兵证言的金成民说,仅中国常德、义乌、云和、衢州4地就有15033人死于日军细菌战,而七三一部队生产的细菌以吨计算,一旦投撒,不是可以毁灭整个人类,而是毁灭人类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