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不是常用字,一般人是从《水浒》里知道有个“蓼儿洼”,乃梁山好汉出没的场所。在我的家乡,“蓼”却是个高频用字。因为,庐山市的地名跟“蓼”有着不解之缘,十几个乡镇就有两个名字中包含有“蓼”字,蓼花镇就是其中之一。
蓼花是鄱阳湖落星湾畔、蓼花池旁的一个小乡镇,那里是我成长的地方。蓼花镇是一个拥有2.2万余人口的大家庭,因蓼花池而得名,但由于音近,一度被唤作“蓼华”,1958年正式定名为“蓼花”,终于她有了花儿一样的名字!半个多世纪以后,2016年5月,星子撤县设市,庐山市宣告成立,根据群众的呼声,为传承千年古县之名,改蓼花镇为“星子镇”!于是,“蓼花”这个美丽的地名便随风逝去,渐行渐远,成为了历史的陈迹。不过,童年记忆中那辛辣的味道,却依然萦绕心头。
80年代末,父母带着出生不久的妹妹去外地谋生,我就成了留守儿童。说是谋生,其实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候没有电话,父母又舍不得回家的盘缠,一家人仅在过年时才能见上一面,相处短短的几天时光。虽然在家有爷爷奶奶的呵护,叔叔姑姑的疼爱,但我还是特别羡慕别人叫妈妈。我依稀记得,那时候经常会跟在奶奶身后,喊她妈妈。当奶奶纠正说:“孬仔,叫奶奶特.....”我就欢乐的跑开了去。那个时候,大人们总喜欢在我面前说:“女女,你是捡来的,是你奶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的回人家:你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大人就会说:怪女女,牙尖嘴利,等下撂(丢)你到里湖(蓼花池)去喂鱼!
小时候对“蓼花”的名字是没有概念的,只知道鄱阳湖湖滩上有一种大众的花儿,我们把它叫辣蓼。那种野花每当秋天就静悄悄地开放,装饰着比它更素朴的湖滩。在我的印象里,蓼花一直是小巧而不张扬的花儿。小小的叶,小小的花,静悄悄地开着,毫不起眼。花苞红中带白,好像染色的小米粒,密密麻麻地结成穗状,沉甸甸地在风中点着头,似花,又似果实,成片开放着,于是那富有层次的红红白白便在不知不觉间就铺满了一大片湖岸,很是艳丽。
她还有一个具有庐山市地方特色的名字——“辣蓼蒿”,之所以叫她辣蓼蒿应该是她本身的辛辣味。早些年,蓼花在乡下家里的门前屋后、田间山野,在鄱阳湖畔、湖洲上随意开放,于是那富有层次的红红白白便铺满了我的童年。那时候,割猪食是很多小伙伴的必修课,放学后或节假日,我们会邀上三五个要好的姐妹,到处去割猪食。蓼花草是众多猪食中的一种,但是由于独特异味和辛辣味,她并不是小伙伴们的首选,只在实在没有收获时才想起她!因为谁也不愿意体验,一不小心抬手撩过刘海后的泪水潸然。而猪圈里的猪,也是不喜爱她的,往往要掺入其他菜草才勉强入食。
蓼花虽然辛辣,还夹杂了一股异味,但是花开的时候,小伙伴还是会忍不住折下几朵,拿在手上把玩,或者恶作剧的把一个个小颗粒撸下来,洒在小伙伴的头上,全然不顾是否会辣眼睛!
现在,时代发展,家乡房前的泥土滩已被水泥代替,再也长不出辣蓼蒿!田野间,农药的侵蚀,蓼花也难觅踪迹!
存留在记忆里的蓼花,是童年的一份快乐,是而立年的一份感伤!此文献给一去不复返的童年,献给记忆中的蓼花!